沈自玉回国当天，终于回了云灵一条短信，给他发了自己的航班号。

然而，飞机却晚点了，抵达湘州国际机场，已经是晚上8点多，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沈自玉在接机的人群里，一眼瞧见了穿米色针织衫的云灵，看着软乎乎的，很好抱。

几乎是心念一动，云灵就冲出了人群，朝他跑过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云灵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沈自玉。

他们堵在了出口的位置，云灵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沈自玉却有点难为情，他还不适应这样大庭广众下的“过分”亲密，伸手轻轻地推开了云灵，垂眸道：“这里人太多了，先出去吧。”

云灵乖乖地点了点头，笑盈盈地牵起沈自玉的手，和他并肩走出了机场。

傍晚时分，湘州下了场雨，地面还是湿的，气温也降了好几度，沈自玉把收在双肩包里的外套给云灵披上。

大晚上的，他本不该把自己回国的消息告诉云灵，可沈自玉还是做了他自认为任性的事情，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他被各种负面情绪所笼罩，压抑、烦躁到了极点。

云灵的短信已经安抚不了他的情绪，他想要见到云灵。

“你回来得好巧，明天是我小侄女景瑗的生日，请了刘莹他们来家里吃晚饭，你也要来。”

见沈自玉点头应下，云灵嘴角上翘的弧度愈发明显，她轻轻地挠了挠沈自玉的手心，见他垂眸看向自己，突然踮起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得逞的云灵笑得更开心，沈自玉被她的笑容感染，也弯了弯嘴角。

机场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云灵捧着沈自玉买给她的温热的玉米汁，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一块三明治。

便利店的三明治远没有云灵做的好吃，沈自玉只吃了一半，就拿在手里不动了。

他前一晚还在医院通宵，回国的飞机上却噩梦连连，几乎没有睡一个安稳觉，整个人头昏脑胀，精神疲惫，却迟迟开不了口，不想说再见。

他打心底里抗拒那个冷冰冰的家，明明阳光和温暖触手可及，他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克制，不能太贪心了。

“赶紧回家睡觉了，你黑眼圈好重。”云灵拿走他手里冷掉的三明治，牵着沈自玉的手出了便利店。

很快在路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云灵回过头却见沈自玉一脸的不情愿，她拉开车门，将人硬塞进后座，在沈自玉黯然的目光中，也跟着挤了进去。

“往里坐坐。”云灵紧挨着沈自玉坐下，给司机师傅报了地址，见沈自玉蹙起的眉又舒展开，云灵好笑道，“你真的很别扭，不想分开就直说啊。”

“嗯。”不想分开。

沈自玉又高兴起来，他也不想这么别扭，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尊重他的意愿，家里是父亲的一言堂，沈自玉青春期做过最勇敢，最叛逆的事，就是反抗父亲。

如今的温文尔雅只是他用以示人的面具，真正的沈自玉，并不美好。

趁着沈自玉去楼上沐浴的时间，云灵在冰箱里找到一大盒还没有过期的纯牛奶，给他热了一杯，他家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云灵也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

沈自玉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换上睡衣走出浴室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忐忑的，云灵没说会留下来，他也没勇气去问。

在床头柜看到那杯牛奶，却见不到云灵的时候，沈自玉真的以为她悄悄离开了。

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去，沈自玉已经感受到了寒意。

他垂头丧气地走到床边，端起玻璃杯仰头灌下去，随即仰面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太可笑了，他就要有一个毫无血缘的妹妹，甚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沈明熙甚至要求他，要做一个称职的哥哥，好好照顾安宁。

可笑，太可笑了。

沈自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质问沈明熙，他为什么不去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或许，他以后会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安宁称职的父亲。

这个家快要容不下他了，可是还能逃到哪去呢？

“你就这么睡啊？被子都不盖。”云灵的声音打断了沈自玉的思绪，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却不知睡衣扣子松了一颗，歪着的衣领露出好看的锁骨，和那枚在云灵看来，再可爱不过的小乌云。

“原来它在这儿。”云灵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就去触那片温热的肌肤，沈自玉只觉得她指尖像是带了微弱的电流，所及之处，泛起一阵阵酥麻。

他的呼吸声都重了，面颊泛起潮红，脑中警铃大作，提醒他要制止云灵肆意的手指。

云灵并没有什么绮念，她只是很喜欢沈自玉身上带有自己的印记，用手指轻轻摩挲那朵小乌云。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