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又有些淡淡地失落，周志涛英俊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程同志，龅牙他们已经完工了！”程三走到程桂桂跟前说道。

程桂桂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好，我这就过去！”

程三看她脸色不太好，不放心地说道：“你，你没事吧？”

“没事儿，过去吧！”她扭身去那边给龅牙他们发工钱去了。

程三一直叫程桂桂同志，他觉得这样足够的尊敬。

“桂桂老板，你不用每天都给我们发工钱，太麻烦了，等完活儿之后一起结。”龅牙笑着说。

“是呀，最后一起结，省的被我提前花完了。”龅牙身后一个汉子说道。

“你们这么信任我？”程桂桂打趣道。

“桂桂老板，你是挣大钱的人，哪里看的上我们这点小钱呢，我们都相信你呢！”龅牙一咧嘴，露出了满口的大龅牙。

程桂桂赶紧躲了眼，上面还沾着韭菜叶子！哎！

“那好，最后一起结吧！”程桂桂爽利地说。

龅牙和程三他们走了，程桂桂也回了家。

她一进门，就看到周老太太在院子里坐着，懒得和她打招呼，低着头朝灶房走去。

周老太太眯着眼睛，等着程桂桂打招呼，半天没动静，再看，程桂桂已经进了灶屋了。

她气的把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戳了戳，低声骂道：“没教养的东西，目无尊长！”

可她又不能发怒，今天的目的是讲和来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的。

“桂桂，那边有温水，去洗洗吃饭吧！”杨素珍一边炒菜一边说。

程桂桂问道：“娘，奶奶来干什么？”

“还是那个事，要让鹏举去你那里做工，在院子里等你半天了。”杨素珍无奈地说。

程桂洗了脸，问道：“志国和志美呢？”

“志国，放学后就一直在屋里复习，志美在画画，胡乱画一通，你别管他们两个了，先吃饭吧！”杨素珍把白米饭给程桂桂端了过来。

“哎呀，桂桂，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不好呢？”

“娘，没事儿，可能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程桂桂说道。

她不想说志涛来电话的事，不想让杨素珍担心。

婆婆最近吃了药好了很多，晚上也不怎么咳嗽了，她负责每天中午的饭，五六个汉子的饭，她一忙就是半天，下午还得去地里干活。

“快吃，吃完就去休息，老太太那，我来对付她。”杨素珍说道。

周老太太坐着已经闻到了香气，儿媳妇的饭已经做好了，她还坐在院子里饥肠辘辘，一股怒气又升了起来。

她努力把怒气咽下去，朝屋里看过去。

孙子媳妇已经坐下吃饭了，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她使劲咳嗽了两下，把拐棍在地上又戳了戳，想提醒杨素珍，她还在院子里。

谁知道，灶屋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她气的头顶都冒烟了，杨素珍真做的出来呀，她的牙齿咬的咯咯响，儿子活着的时候，她哪里敢这样对待自己。

儿子死了，她就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她怒从心来，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嚎上了。

杨素珍在屋里听到老太太哭，又怕左邻右舍的笑话，她推门出去说：“娘，你这是哭啥？”

“哭我那命短的儿子，我的儿呀……“周老太太的哭声更大了。

“娘，你在我这哭，让我怎么办呀，你没了儿，孩子们还没了爹呢。你快回去吧！”杨素珍也不由地一阵伤心。

“儿呀，你留下老娘，老娘可怜呀，你在的时候还给娘口吃的，你不在了，我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

杨素珍听了这句话，心里的悲伤一扫而光，老太太想她儿子是假，想吃饭是真。

当初分家的时候，她说要跟着老二家，就是饿死也不吃杨素珍一口饭。

杨素珍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说道：“娘，我就做了我们几口人的饭，多一口也没有。“说完就回屋了，把灶房的门给关上了。

志国和志美从大屋走出来，看到奶奶哭，志国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就去了灶屋。

志美小时候，老太太带过她一段时间，对老太太有些感情。

她看了一眼灶屋，又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奶奶，有些心疼地说：“奶，你别哭了，快回去吧！“

“志美，你来，奶奶没白疼你，你小时候跟着奶奶长大，是奶奶的小心肝呀！”周老太太要去抓志美的手。

志美不由地往后缩了缩，她才不是奶奶的心肝呢，鹏雁才是，鹏雁比她大，每次欺负了她，奶奶都向着鹏雁，批评她。

“奶奶，你别哭了，快回把，要不二大妈家的饭也没有了。”志美说道。

“周志美，回屋！”志国在屋里喊道。

志美扭头跑回了灶屋。

刚一进屋，她就看到哥哥阴沉着脸，她怯怯地叫了一声：“二哥！”

“别理她，让她在那里哭，她把咱们赶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哭她儿子呀！”志国怒气冲冲。

志美低着头，一声不吭。

“好了，志国，别说志美了，志美，快坐下吃饭。”程桂桂招呼她。

志美挨着程桂桂坐下，委屈的撇了撇嘴，想哭，但也不敢哭。

“二哥，我不理她了！“志美赶紧道歉。

“行了，吃饭吧！”杨素珍给两个孩子端了饭，“吃完饭，让你嫂子去休息，你们两个别烦你嫂子。”

志美抬头看了看程桂桂问道：“嫂子，你不舒服吗？”

“没事儿，有些累，志国有不会的题吗？”程桂桂问道。

“我自己能解决！”志国说。

程桂桂点头。

“嫂子，我也没有，自己能解决！”志美紧跟着说。

一家人默不作声地吃饭。

门外的老太太哪里肯罢休，她饿的直咽口水，儿媳妇做的饭怎么这么香呢，一定是放了猪肉和大油，油腻腻的香气。

老太太站起来，慢慢地走进了灶屋。

她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说道：“志国娘，你出来一下。”

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又叫了一声。

程桂桂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哗的一声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