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桂桂步伐轻松地朝双榆树村走去，初秋的空气里弥散着庄稼的清香，她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周志涛家有块空地，种着几棵大枣树，上面结满了大枣子，现在有些微微泛红了。

她要去看看，别让熊孩子们给糟蹋了。

今年的枣树长得特别好，她想晒干了，拿到集市上去卖呢。

远远地，她看到几个人拿着长竹竿子，啪啪啪地抽打枣树。

青色的枣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住手！”她大喝一声。

那几个小子一点都不怕她，笑嘻嘻地看着她，嘴里吃着枣子。

“咋地，我们想吃个枣子不行呀？”一个半大小子斜着眼看着她说。

“有你们这样嚯嚯枣树的吗，还没有熟透呢！你是志国同学吧？”程桂桂看了一眼那小子有些眼熟。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说完不理会程桂桂，继续抽打枣树。

“小兔崽子，反了你们了是吧？”程桂桂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那小子手里的竹竿子，扔到了一边。

其他几个孩子看着程桂桂，都快要被吓哭了。

那个半大的孩子一点都不害怕，他知道这是周志国的嫂子，她一受了欺负就哭，周志国上次就是为她打的架，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笑了笑，有些无赖地说：“我再打一杆子，就走！”

“你再打一下，我把你胳膊拧折，不信你试试。”程桂桂瞪着眼睛说道。

“试试就试试，怕你不成。”那孩子一边说，一边去捡竹竿子。

其他孩子有这个大孩子冲在前面，胆子大了起来，纷纷围拢了过来。

大孩子弯腰要捡竹竿，程桂桂伸脚一下子踩住了竹竿的一头，迅速弯腰把竹竿握在了手里。

那孩子不甘示弱，拿着一头朝他那边使劲拽，和程桂桂拔起了河。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在一边喊：“大壮加油，大壮加油！”

程桂桂到底没有半大小子有劲儿，她看了大壮一眼，他憋得脸通红。

程桂桂一松手，大壮坐到了地上，摔了个大屁墩儿。

孩子们都笑了起来，大孩子紧握竹竿咧嘴笑了，好像在说，到底你没拔过我。

“打枣子喽，打枣子喽！”孩子们围着大孩子喊。

程桂桂急了，她一下子冲过去，劈手夺下大壮手里的长竹竿，在空中抡了个圆，竹竿逐渐放低，几个孩子纷纷后退。

程桂桂怕打到孩子们，就贴着地皮抡竹竿。

大孩子嘻嘻笑了起来，这志国嫂子还挺有意思，不急不恼的，要换做其他人，早就对他们破口大骂了。

她那竹竿抡的虎虎生风，大壮笑嘻嘻地跳过竹竿，就像跳绳一样。

其他孩子也跟着跳了起来，空地上孩子们和程桂桂嬉闹起来。

“嫂子，使劲儿抡呀！”孩子们笑着，跳着。

“小兔崽子们，以后还偷吃嫂子家的枣子不？”程桂桂笑骂道。

“不敢了，不敢了！嫂子威武！”大孩子哈哈笑着说。

程桂桂停下来，对大壮说道：

“怎么不上学？”

“不去了，我要去挣钱，镇上打小工的一天两块钱呢！”

“你这样的能挣两块？”程桂桂笑着说，她回来的时候在镇上打听了，力气大的小工一天才能挣两块，他这样的半大小子，一块五都没人要。

“那我挣一块五总行吧！再不济，我挣一块二，那十天我也能挣十二块钱呢。”

“你家里同意你去？”

“我爸不让我上学的，说趁早挣钱。”

“嫂子这里有活儿，一天给你一块五你，挣不？”

大壮不相信地说：“你能有啥活儿呀？”

“你回去和你家人商量，搬砖，一天一块五，管吃。”

“你说的是真的吗？”大壮惊喜地说。

“对，你回去商量好了去我家找我。”

“好！”大壮一溜烟地跑了。

其他孩子也作鸟兽散。

程桂桂回到家，进屋看到周志涛收拾的整洁的床铺，一种失落感涌上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烫。

她给自己找了理由，自己为了拿到贷款才同意和他领证的，而且婚姻是自由的，可以随时离婚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头发编成了一个辫子，又穿上婆婆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褂子，照了照镜子，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她直接去了县城的牲口市场，她转了一圈，骡子，牛、马什么样的都有，她倒是犯了难，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呀。

她随便问几个卖牲口的人，那些人看到是一个小姑娘，都爱答不理的。

她来的路上看到进城的东大桥下面有不少等活儿的小工，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有拉活儿的人呢。

程桂桂朝那边走去，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工，看到一个姑娘朝这边看，都好奇地看着程桂桂。

程桂桂问道：“师傅，这附近有没有拉脚儿的吗？”

有人往那边不远处一指，她看到远处有几个汉子蹲在地上抽旱烟。

她朝那边走去，汉子们都不抬，只顾盯着地上的纸牌。

程桂桂走到他们跟前问道：“师傅，拉活儿吗？”

几个汉子同时抬起看她，上下打量一番，穿的倒是挺成熟，但那细嫩的脸颊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年龄。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一个人开口问道：“你找拉活儿的？”

程桂桂点头。

一个四十多岁的龅牙汉子咧嘴笑道：“妹子，你哪个村的，拉啥活儿呀？”

程桂桂说，是章泽乡，双榆树村的，又把要拉的活儿说了一遍。

龅牙男子看了程桂桂说道：“那一天十块钱！管一顿饭。”

其余几个汉子看了龅牙男，马上眉开眼笑地说：“对，一天十块钱，你要从县城到村里跑四趟呢，一趟两块五也不贵呀，你看我们的牲口都在那里。”

说着一指那边的停着的几辆马车。

程桂桂在牲口市场已经打听过了，拉脚儿的一天顶多5块钱，他们要的价格太高了。

看到程桂桂迟疑，其中一个人说：“妹子，你要是不赶紧定下来，待会儿我们就应了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