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夜好眠。

次日清早，一行人是被电话吵醒的。

离电话最近的张梦月起来接了：“喂？找谁？”

张梦月拿开了话筒，眯着眼喊了一声：“赵姐，找你。”

“来了。”赵殷婕简单的套上衣服，下床，接过电话，“喂？”

“这两天降温，我给你送了几套衣服过去，你记得去门卫拿一下。”

赵殷婕压着音量：“好。今天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这还早啊？都五点五十了。”

“我们宿舍六点起，这还没到时间呢。你记着时间，下回别再这么早了。”

“高一高二六点起，高三了还六点呢？”

赵殷婕脑子正迷糊着呢：“晚上熬的晚，想多睡会儿。”

“想着想着就懒了，你要……”

“哎呀，不会了，挂了啊。”

“诶，我话……”

赵殷婕挂了电话，轻叹一声。

再上床是没办法了，一踏上去床就格拉格拉响，刘晓君要是被吵醒了又要生一天气了。

赵殷婕拿了外套和书，悄声挪了桌子，打开门出去了。

没什么风，天光也亮。

赵殷婕倚着围栏开始背单词。

六点铃响，吓得赵殷婕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真·吓一跳。

赵殷婕拍着胸脯回宿舍，上床叠被子，下床收拾内务。

“赵姐，早上还跑步吗？”

赵殷婕摇摇头：“不了，早上晚上都跑就太累了。”

“行。”

邓青先走一步。

紧跟着赵殷婕和刘晓君也出门了。

刘晓君：“怎么，邓青不跟你一路了？”

“不晨跑了，就分开了啊。”赵殷婕答得轻松。

“哦。”

两人沉默着。

一起进了食堂，一起买了早餐，一起上楼，一起进了教室。

邓青：“咋的，你们今天上演默剧啊？”

赵殷婕和刘晓君：“……”

邓青：“今早你家里打电话真早啊。”

赵殷婕：“我以为你们在宿舍就要说这事儿了。我妈忘记我们高三也是六点起了。”

“真当我们是不睡觉的那种高三……牲？”

“咳，可能吧。”赵殷婕默默鼻尖，“看书看书。”

“看什么书，你早餐吃完了？”

赵殷婕瞪了刘晓君一眼：“那你吃你的早饭。”

近午时分，赵殷婕拉着倪静和刘晓君去门卫拿东西了。

顺带，给自家母亲大人回个电话。

“那我们先帮你把东西拿回教室吧。”倪静从赵殷婕手里拿过东西，“慢慢打电话。”

赵殷婕：“谢啦~”

“不用谢。”刘晓君抛了个媚眼。

赵殷婕笑笑。

“东西拿到了，谢谢妈妈。”

“现在知道我好了？”

“哪有，一直都觉得您好呢~”

“别贫了，去上课吧。”

“还有个几分钟时间，不急。妈，我问你个事儿啊。”

“问吧。”

电话是在三楼打的，侧过身就能看见高三一班。

赵殷婕：“要是我后面出去比赛——”

“什么比赛？”

赵殷婕咬住下唇，语气有些忐忑：“乒乓球。”

“赵殷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明白吗？乒乓球你爱打平时打我也没拦着你，这节骨眼你要去打乒乓？想都别想！”

“妈，不是现在，是之后。”

“之后？多后？什么样的比赛？”

“国家级的吧……”

“呵~赵殷婕，你骗谁呢？就你还去打国家级的？国家队要你吗？别白日做梦了。好好读你的书才是要紧的。”

“妈，我——”

“别说了，什么时候都不同意。我还以为你去参加个什么作文比赛、演讲比赛呢。打乒乓你以后有什么出路？身体那么差，从事不了体育方面的……”

妈妈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赵殷婕一个字也没听见。

第三次了。

这是妈妈第三次否定她，不让她参加乒乓类比赛了。

“哥哥小时候要参加足球比赛你不同意，要参加羽毛球比赛你不同意，现在哥哥长大了，天天待在家里，你反而怪他没有个体育爱好。妈，哥哥的爱好已经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扼杀在年少时候，你现在还要扼杀我的爱好吗？！”赵殷婕已经哽咽地低下头了，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怪我？你在怪我？你们都在怪我是不是？我那不是想让你哥安安稳稳的读书吗？我难道不是为着你们着想吗？这、反倒都是我的错了？”

赵殷婕吸了吸鼻子：“没有。”

“没有?好，就当没有吧。我告诉你赵殷婕，乒乓它只能说是个爱好，不能成为你的主业你明不明白？它会影响你的成绩的！

“我成绩没有下滑！”

“赵殷婕，你、你是不是恋爱了？你从来没这样过。”

“妈！我就应该一直服从你的安排吗？”

双方沉默了一瞬，赵殷婕先服了软：“妈，我不想和你吵。今天……就当我没说过这事儿吧。”

“嗯。”

挂了电话。

赵殷婕忍不住蹲在地上靠着墙壁低声呜咽。

为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啊？

“赵殷婕。”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赵殷婕身形一僵，环抱的手收紧了一下。

人蹲下来，递来餐巾纸：“擦擦吧。”

“曹叶……你怎么在这？”

“不仅他在，我也在。”朱正文刷了一波存在感。

赵殷婕面色尴尬，把头埋在了臂环里。

曹叶：“我听见了。你……妈妈不同意你打乒乓？”

赵殷婕点点头：“对不起……”

“没事。安心学习是对的。”

赵殷婕知道，可是……

赵殷婕抬眸看向曹叶。

她不甘心啊。

就这么一次机会——现在也没有了。

“赵殷婕，没、没关系的。”曹叶朝朱正文使了个眼色。

朱正文:“赵姐，没事啦！曹叶他家里也不同意的，现在关键时期嘛，可以理解的……”

“嗯。”赵殷婕点点头，埋在臂环里擦了眼泪。

在两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曹叶给她拍了拍衣摆沾上的墙灰。

曹叶……

赵殷婕:“谢谢。”

朱正文和赵殷婕并肩上楼。

赵殷婕泪水忍不住落下。

朱正文:“赵姐，你……哭什么？”

“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朱正文被问得一愣:“没有啊，目前……我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嗯——温柔过。”

赵殷婕吸了吸鼻子:“真遗憾……不能和他一起打球了……”

朱正文也找不到什么话安慰她。

两人沉默着上楼进班。

虽然是看出了赵殷婕的不对劲，周围一圈人识趣的没有多问。

“宜清缓和了不少了。”

“依然没有解葑。”

“哎——”

“……”

班级里讨论的事赵殷婕已经没什么心情关注了。

她脑子一片浆糊，她好像找不到接近他的理由了……

她，该怎么办？

“诶诶诶，号外号外！”孙怡突然站到讲台上，一部手机正大光明的露出来，“这周末能回家了！”

班级一静，继而沸腾。

“噢耶！”

平平常常过完一天，高一高二在家上网课，高三落得清闲，虽急着吃饭洗澡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飞奔了。

今晚赵殷婕和刘晓君、邓青三人没准备洗澡，吃饭等到六点再去人会相对少一些，饭菜也没那么少。

赵殷婕正在阳台洗手，往下瞄了一眼，见着个熟悉的身影:“邓青，你看看，那下面那个是不是李鑫?”

邓青放了笔往窗台外探去:“诶！是的是的！”

“他今天怎么穿的是蓝色的衣服，那么白的一个人都显得他黑了。”

赵殷婕已经站到她身后，手抚上她的肩:“你隔这么远怎么看出来显他皮肤黑的?”

邓青:“呃……猜的。”

赵殷婕“嘲笑”一声。

刘晓君啧啧两声:“你俩这是打个球都打得心有所属了啊。”

赵殷婕和邓青互相看了一眼，乐呵一笑。

赵殷婕肩膀碰了碰邓青:“帮你问问去?”

邓青迟疑了一下:“也行。要有对象我就不纠结了。”

三人点头。

倪静吃完饭回到教室，就看见三个人围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密谋”着什么。

倪静:“你们在干什么?”

赵殷婕招手让她过来。

倪静走近，赵殷婕凑着她耳边问:“你那个小徐同学认不认识一班的李鑫?”

倪静看了一圈三个人:“李鑫……是谁啊？”

“哎呀，你别管了。你就帮忙问一问。”

倪静点点头:“行吧，碰见小徐我就问问。”

说定，倪静就背着包回家了。

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301的同学突然凑到武萌萌、邓青和赵殷婕这边来问:“赵姐是喜欢谁了吗？”

闻言皆一愣，赵殷婕笔顿住了:“你从哪听的闲话?”

“上次我听w……你们在这边叽叽喳喳地说话聊天听了一耳朵。”

赵殷婕目光在前面的武萌萌身上听了一下，继而看向她，笑道:“没喜欢谁，别瞎打听了。”

“赵姐这就把我当外人了不是？”

邓青:“哟，原来你是想当赵姐的内人啊！咋还拐着弯儿说呢？赵姐还能拒绝你不成？”

赵殷婕敞开怀抱:“来，‘内人’，我抱抱。”

“不了不了，哈哈哈，我就问问而已，别放心上。”

人走了，赵殷婕脸冷了下来:“吃瓜往正主面前凑的还是头一次见。”

武萌萌:“大概是觉得你好说话吧。”

“我?好说话?”赵殷婕有些惊诧，“我平时难道不是铁面无私的吗？”

邓青:“就你还铁面无私，你就差把我好说话几个字贴脑门上了。”

赵殷婕:……

行吧行吧，她好说话。

晚自习下课，赵殷婕独自走到操场。

晕黄的灯光打在那一人身上，颇有些诗意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