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乃是国民大事，需要安排的事情繁杂又严谨，朝中大臣皆要沐浴更衣素服祭天。

“姑娘，这是陛下送来的素服，今日祭天，我们便不打扮了。”

颜卿看了一眼架子上那身洁白的衣裙，虽是白色，可一眼望去也是华贵不已，先不说料子，就是里面用金银线勾勒出来的图案似在闪着华光一般。

“凤凰？！”

小桃刚看到的时候也是一惊，这件衣服上正是绣了凤凰，那是皇后之尊才能穿的。

看了一眼姑娘，小桃心中忍不住的叹息。

颜卿只是诧异了一瞬，随即照常将那身衣服穿上，她倒是不想去，可是今日有些事情要做。

颜卿带着小桃跟着宫人一路朝着祭台而去，远远的颜卿只瞧着都是人影，正中间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最为突出。

秦非止见到人之后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她不会来。

等到人走到跟前，秦非止伸出手牵过颜卿的手拉着她一步步走上祭台。

二人所过之处，百官皆俯首低眸，在最上面颜卿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花狸，却并未见到苑子文的身影，这样的日子他为何不在？

“祭天开始，请陛下点灯，以告神听。”

话落颜卿便被秦非止拉上祭台的最高处，秦非止接过递过来的火把，然后将写满祈愿的巨大孔明灯点燃。

看着缓缓升起的孔明灯，众人赶紧跪下高呼“山明海清，吾国万代。”

颜卿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秦非止念祭词，金色的阳光洒向祭台带着丝丝暖意，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疼痛。

手上被塞了三炷高香，颜卿看了身旁的秦非止一眼，只见他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庄严而肃穆，对着祭台上的神像拜了下去。

秦非止见颜卿缓缓而拜，嘴角微微牵起，虽未拜堂，可如今他们同拜天神，也算是夫妻了。

一套流程下来，颜卿便有些疲惫，身体的痛意现在哪怕是吃药也只能缓解一点点，这身体是越来越没用了。

秦非止看着她脸色红润，可眼中却是带着疲态，于是道“可是累了，祭天已成，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些时候宫中大宴你再来便好。”

“嗯，我先回去了。”颜卿顺着他的话回道。

小桃适时上前搀扶着颜卿离开，路上，颜卿问道“可查到了？”

“那些人见姑娘同陛下祭天，忌惮您的身份，我稍稍打听他们便全都说了。”

“在哪？”

“樊公子想让人在樊府打造了一间地下冰室，如今小燕的尸身正保存在皇宫之中。”

颜卿一顿“在哪？”

“宫中有三个冰室，我打听到的是小燕在西边那间。”

“好，先回去。”

晚宴的地方离玉汝宫有些远，但是离冰室却是不算远，颜卿穿上宫人送来的大红色衣裙。

此次宫宴百官皆在，亦是有不少的公子女眷，颜卿刚踏进大殿，刚刚还喧闹的殿中便是一静，颜卿神色平静的慢慢跟着宫人走到位置上坐下。

落座后她看了一眼下首的花狸，倒是没有瞧见苑子文。

“颜小姐，好久不见。”

“贵妃娘娘。”

颜卿此刻坐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专设的皇后之位，于是颜卿也就没有起身行礼，今日祭天秦非止的举动已然说明她在启国的身份，而她并没有拒绝，有些礼便免了，否则落在她人眼里便是挑衅。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一袭暗金黑袍，行动间仪态端方。

“都起来吧，今日祭天，与神同乐。”

“多谢陛下。”

花狸刚站起身，眼前便划过一片绣着金爪的衣角，耳边响起男子温和的低语。

“快起来，你不必跪我。”

心中陡然一痛，面色也有些苍白，陛下的温柔只会给那个女人，对自己永远都是冷淡至极。

秦非止今日高兴，大声道“开席吧。”

殿内瞬间热闹了起来，颜卿低着头默默喝着桌上的果酒，虽尝不出什么味道，可她依旧喝了不少。

“喜欢果酒？”秦非止一直暗中观察着她的喜好，只要是她多吃了两口的都会吩咐人再上一些。

颜卿咽下喉间的酒，闻言笑着道“还不错。”

“虽是果酒，可也不宜多喝，你若喜欢，我让人每日给你送一些去。”

“多谢陛下。”

秦非止看着神情依旧淡然的颜卿抬手饮尽杯中酒，不管她想做什么，只要在他身边便好。

酒过半巡，颜卿面上带了些醉意，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殿中本喧哗的声音慢慢安静了下来。

“陛下，我有些不胜酒力，出去散散酒。”

秦非止点头“去吧，多穿些，夜风寒凉别久待。”

颜卿行礼告退，小桃扶着她离开了大殿。

“姑娘，我们现在过去吗？”

颜卿扶着额头，瞥一眼身后跟上来的身影，轻笑道“先不过去。”

抬眸看向不远处，伸手指了指“我们去那。”

小桃没有多问，扶着颜卿便走了过去。

两人在亭中坐下还没多久，便见一个女子也跟着走近。

颜卿微微偏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夜晚光线昏暗，即使四周都有灯笼可还是看不清晰，只瞧见女子脸上带着面纱。

“颜小姐这是不认识我了？”

颜卿一愣，这声音......

女子将脸上的面纱扯下，一张精致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映入颜卿的眼中。

“曲梦蝶？你怎么在这里？”曲府应该已经离京了才对，看着她一副妇人的装扮，难道她嫁人了？

曲梦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颜卿，为何你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还能面不改色，真当自己是皇后了？你有什么资格当皇后！一个失德失贞的浪荡女而已。”

“啪！”

“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曲梦蝶捂着脸愤恨的看着挡在颜卿身前的小桃“你个贱婢，当日你也在洞中，你家姑娘众目睽睽之下与人苟合难道我说错了？”

“那你可别忘了，你口中的那个人可是陛下！”

曲梦蝶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谁能想到当初的外室之子变成了如今的天子！若是当初府中同意自己下嫁，曲府也不至于被赶出京城，她也不会被当做礼物送给男人。

她恨曲家！

可她更恨颜卿！明明只是一个孤女，凭什么能得陛下的喜爱？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

而自己空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名，到头来只能委身一个上了年纪的二品官，以前引以为傲的容貌现在她却是自己都感觉恶心。

颜卿见曲梦蝶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将身前的小桃轻轻推开，并嘱咐道“小桃，你去帮我拿壶清茶来，酒喝多了有些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