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东灏被说的心中一跳，今日瞧苑子文的神情丝毫未变，他们为了夺下皇城汲汲营营这么久，不可能突然撤兵。

“陈飞，你派人保护好皇后和太子，若是到万不得已，带他们从暗道离开皇宫。”

陈飞一惊，哑着声音道“陛下，如今事情已有转机，何至于......”

娄东灏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脸上带着不甘和愤恨。

“你我都猜不透苑子文的想法，当日他明知进宫便出不去可他不逃反而进宫，如此行径让人捉摸不透，细细想来我们每次查到的那些事情都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一步步走到今日，或许我们早已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只是不自知罢了。”

陈飞跪下沉声道“陛下放心，属下一定拼了性命的护好陛下和皇后太子。”

娄东灏摆摆手，抬脚一步步踏上台阶，最终停在殿中那张金灿灿的龙椅旁，他抬手抚上栩栩如生含着夜明珠的龙头。

“不必，朕既是这皇城的主宰，便要战到最后一刻，你只管护着皇后和太子便好。”

陈飞看着大殿之上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悲恸，他自幼便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从一个温和坦荡的逍遥王变成如今伪善狠厉的帝王，他变得面目全非，而自己便是让他变成如今模样的帮手。

“喏，谨遵圣命。”

凤梧宫内，暗香袅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太子娄安瑾正轻声哄着贵妃榻上的美人吃东西。

“母后，您就吃一些吧，这些日子您都瘦了好些了，儿臣看着心疼。”

柳媚儿看着自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又看了一眼伸到眼前的芙蓉糕，一时悲从心来，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瞬间凝满了泪水，轻轻一眨，晶莹的泪珠便从有些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芙蓉糕上晕出一圈印迹。

娄安瑾拿着糕点的手一抖，赶紧收回手拿过旁边婢女递过来的帕子帮她擦眼泪，小小的人儿一双还有些浅淡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母后可是又想起了皇姐？是儿臣的不是，惹得母后伤心了！”

柳媚儿摇着头，精致的芙蓉脸上有着淡淡的凄苦，她摸了摸榻旁边的儿子的头，声音温柔的道“安儿无需自责，是母后无用，护不了你皇姐，才让她小小年纪便身死他乡，是母后对不起她。”

“母后，皇姐一事并非你我所愿，皆是小人作乱，母后放心，父皇一定会为皇姐报仇的，只怪儿臣还小，不能亲自为皇姐报仇。”

“傻孩子，知道你与你皇姐亲厚，可你还小，你皇姐的事.......你父皇会处理的，母后需要的只是时间，等时间到了，母后自然就会好了。”

娄安瑾抿紧了他的小嘴，他自小便与皇姐一起长大，当初皇姐被迫联亲他在自己的寝宫哭了一整夜，皇姐死讯传来的时候他又哭了一夜，他痛恨自己年纪太小，不能保护好皇姐，可也明白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他比之前更加用功读书，再不敢懈怠！

他也明白母亲的心情，只是时间会冲淡悲伤，但故人却会长埋于心苦苦怀念。

“参见陛下。”

宫女太监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拉回，娄安瑾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走过来的人拜道“参见父皇。”

娄东灏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柳媚儿挣扎的想起身，赶紧快走几步来到榻边，轻声道“媚儿，快别折腾了，好好躺着。”

柳媚儿低垂着头回道“妾身失礼了。”

娄东灏握着她有些消瘦的手，眼带宠溺的道“自上回元宵宴会后你便开始在乎这些礼节了！都说过在朕面前不必行礼的。”

“陛下，礼不可废。”柳媚儿半靠在榻上眉眼低垂轻轻的说道。

娄东灏瞧着她那模样神色一深，可触到她越发瘦弱的双肩他爱怜的扶上她的肩头，哄着道“好，你说得对，只是你身体不好，那些虚礼便免了吧！”

说完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娄安瑾“安儿有时间还是要多多陪陪你母后。”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了。”

“今日女医可有来看过了？”娄东灏又看向一旁伺候的女官问道。

“回陛下，已经来过了，说是老样子。”女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回道。

娄东灏眉心一皱，本想斥责几句，可到底顾及到身边的柳媚儿，忍下怒气，转头温和的对着柳媚儿道“媚儿，朕知你思念颜儿，可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安儿还小，还需你看顾着。”

柳媚儿被子下的手抓紧了些许，她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说道“陛下说的是，是臣妾不好，陛下日理万机，还要担心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你看，你又说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的，你可是要与我白头偕老的。”娄东灏温柔的斥了一句，捏着她被子外边的那只手紧了又紧。

娄安瑾看着亲密的二人带着殿内的宫女太监退出内殿，将空间留给二人。

出了凤梧宫，娄安瑾便问身边的侍从“父皇刚刚是从龙吟殿过来吗？”

“回殿下，正是，京城战事已经稳定，陛下让众位大臣在后殿休息，忙完就来看娘娘来了。”

娄安瑾点点头，回东宫的脚一转往龙吟殿的后殿走去。

“随孤去见太傅。”

初元清打开门见到门口的娄安瑾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行礼。

“参见殿下。”

“太傅不必多礼，孤来是有事请太傅解惑。”娄安瑾挺着小身板扬声道。

初元清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眼底带笑，侧身摊开手道“殿下请进。”

娄安瑾进屋后，屋内的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程老和游尚书也在？孤是不是打扰你们议事了？”娄安瑾看着屋内的几人问道。

“殿下多虑了，只是睡不着，便一起说说话罢了。”程远宏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说道。

娄安瑾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道“既然众位都在，刚好与孤说说这次叛贼谋反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