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不依不饶的刘建国。

杨瑞华只是咬紧牙关，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说刘建国，就算是李怀德都有些看不过去。

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茶缸放在茶几上。

李怀德皱着眉头，面带不快：

“老杨，就这么一点事，不至于非要弄成这样。

咱们都是老同志，多少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不过说归说。

数落了杨瑞华一顿之后，李怀德又跟着转过了话题：

“不过，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在厂长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咱们多少也得考虑一下老同志的良苦用心，偶尔的让老同志任性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是不是，刘建国同志。”

好嘛，这是正反话都让你李副厂长一个人说完了。

看着表面说着两边话，实际上却是在中间挑火的李怀德。

刘建国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两人斗了那么多年，这无形的默契真的不是瞎说。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

刘建国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后面还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自己。

“我说？要是能让我说话，那肯定不同意。

老同志想任性，自己任性就是了。

没必要拿工友们开刀。”

强硬的怼了回去之后，刘建国嘴角一挑，又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我只是一个副厂长。

要是杨厂长一意孤行，非要这么做的话。我区区一个独立厂区的副厂长，又能做点什么？

你说是不是，李副厂长。

无论怎么说，最后拍板的可是咱们的杨厂长。”

说这话的时候，刘建国并没有刻意的去看李怀德。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李怀德就好像听出了什么其他的意思一样。

看着刘建国，眼睛就是一阵发亮；

“刘建国同志说的没错。

既然现在的意见不统一，那到最后还是只能老杨你来拿主意。

除非......”

“除非什么？”就跟唱双簧一样，李怀德这边话音落地，刘建国就跟着接上。

有了刘建国搭台子，李怀德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除非独立厂区单独成立，化作轧钢厂二厂。

名义上不存在互相干涉。”

望着眼前同样笑眯眯，好像两个默契老狐狸一样的两人。

杨瑞华的心里那叫一个怒火滔天。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商量妥当的。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这是要在他杨瑞华的身上，割下来一块肉！

要知道，独立厂区眼下虽然不听管理，但是好歹还是挂在轧钢厂名下。

别的不说，至少未来还有收回来的希望。

可被李怀德这么一说。

目前的情况就变成，你杨瑞华想要把这扣除的名额扔给独立产区。

那就要把独立厂区真正的变成轧钢厂二厂。

这样一来，就等于杨瑞华还有李怀德单方面的认输。

这样做的好处是，所谓的十年之约成了一纸空文。

面对未来有可能输的裤衩都不剩的境遇。

现在还能保留绝大部分的权势。

至于坏处，那也是显而易见。

想让上面同意，让其他人说不出多余的话。

那轧钢厂就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就算是分家，也不能做的过分。

所谓的投降输一半。

真的按照李怀德的想法，整个轧钢厂就算不输一半，多少也得把家底给出去不少。

都到了这个份上，杨瑞华多少也能明白李怀德的想法。

在李怀德的眼中，与其斗的你死我活，最后还有可能面临分毫不剩的情况。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整体切割。

宁可现在元气大伤，也比未来落不到好处的好。

李怀德的想法，杨瑞华这会也是读懂了。

可读懂归读懂，心里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轧钢厂当家做主的可是他杨瑞华。

要是真的干出来让独立厂区真正独立的事，那跟割地赔款，以求残喘的卖国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杨瑞华又把目光转到了刘建国身上。

以年少身居高位，很容易就被权势迷了眼睛。

对于未来有可能的到更多的利益，杨瑞华有理由相信。

刘建国断然不会舍弃未来触手可及的权势。

“刘建国同志，你觉得的呢？”

随着杨瑞华的开口，李怀德审视的目光随之而来。

一言一语之间，就已经到了让刘建国站队的境地。

平静的看了一眼两人，刘建国云淡风轻一般的开口：

“我说？

我说那就分吧。

我独立厂区可以不要更多的车间。可以不要更多的工人名额。

作为交换，咱们轧钢厂的家底得给我至少一半。

作为未来功能齐备的二厂，眼下独立厂区的地方太小。

机床等等方面也不够齐全。

这些怎么说也得补齐。

至于后勤方面。”

说到这，刘建国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要是换成熟悉刘建国的几个大姐姐来看，这就是要大开口的节奏：

“至于后勤方面，二厂的计划量都被砍没了。

多少要给出来几个月的额外工资，让二厂好好的找一找生路不是。

至于什么生产材料，计划外的物资，各种各样的票据，分给独立厂区一半，李副厂长不会觉得过分吧。”

面对刘建国上来就要后勤一半家底的狮子大开口。

李怀德却是想都没想的点头同意：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怎么说这件事也是二厂的工友，帮一厂解决问题。

一些物资罢了，这点气量我李怀德还是有的。

为了轧钢厂奉献，咱们总不能让工友们又吃苦，又受累不是。

一半的家底可以。

至于工资方面，我应该可以帮忙争取到差不多三个月的。

你看，这个价码怎么样？”

李怀德的脸上笑着，全然没有大出血的模样。

看着李怀德的表情，在听着李怀德的提议。

杨瑞华的心里那叫一个怨念。

什么叫他争取！

整个轧钢厂，可是他杨瑞华当家！

他杨瑞华不说话，你李怀德凭什么开口就要送出轧钢厂一半的家底。

还有刘建国也是，轧钢厂谁才是厂长不知道么！

分家的事，竟然去问李怀德。

面色不虞的杨瑞华，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自顾自就已经将这件事说定的两人，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就这么当着杨瑞华的面，堂而皇之的串联了起来。

大有不这干，独立厂区绝对不同意的意思。

看着笑而不语的李怀德，刘建国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这有的人就是聪明。

别看李怀德这一次好像付出了很多东西。

可是真要盘算起来，李怀德不仅没有亏，甚至还有些小赚。

看似李怀德付出了自己管理后勤的一半家底。

可是细细一想。

这家底跟李怀德有关系么？

没有。

他李怀德只是负责后勤，并不代表后勤的东西都是他李怀德的。

更不用说。

这些已经过了一水的东西，也不可能让李怀德把自己以前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这个时候，仓库的东西那就是一堆烂账。

这一场交割之后，很多东西就再也盘算不清楚。

对于李怀德来说，也是一个处理尾巴的好事。

看似付出了不少东西，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

送走了刘建国这个未来的强敌不说，还有可能迎来一个根基薄弱的盟友。

对于轧钢厂而言，只要总体的体量没有太大的变化。

后勤仓库里存着的东西，没有就没有了。

在这个计划的时代，不是有物资就能换来东西的。

那堆东西放在仓库里那么多年，不依旧是年年都在增加。

这个道理，李怀德明白。

刘建国一样看的清楚。

“啪啪~”

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刘建国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替独立厂区的工友感谢一下李副厂长。

他日有用的到的地方。

大可直接跟我说。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

“好说，好说，同样也恭喜刘厂长正式当家做主。”

看着这会就攀谈起来的两人。

杨瑞华的心里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整个红星轧钢厂，可还是我杨瑞华说了算。”

见着杨瑞华发怒，无论是刘建国，还是李怀德，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见着刘建国不说话。

平白得了可以跟杨瑞华继续争斗喘息之机的李怀德，自然是笑吟吟的开口：

“老杨，看你这话说的。

咱们话都说道了这个份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的倔？

人刘建国同志都同意承担这被扣除的份额了，你就非要一毛不拔？

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真要是逼急了，你就不怕独立厂区的工友跟你过不去？”

说道这，李怀德也是板正了脸色，言语之中，多少有了一些威胁的意思。

眼下刘建国即将退场。

在李怀德的心里，杨瑞华要不是背靠大领导，这轧钢厂老早就姓了李。

哪里还有他杨瑞华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