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弥录之阴阳魂
作者:闻香沽酒 | 分类:悬疑 | 字数:5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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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风雪雕琢
她没有说话,少年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伸出修长而又瘦弱的双手,轻轻扶起浑身是血的少年,然后轻柔而又怜爱的将少年抱起,直接向已经炸碎的落地窗外走去,刚好从我的身旁经过。
雪儿紧紧地跟着她的步伐,踩着薄弱的积雪,缓缓前行。
少年身上不停流淌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一滴滴坠落在已经覆盖了一层淡薄雪花的地面上,破碎开来,如同一朵朵凄美的红梅,随着一步步远去,红梅一路悄然绽放,而我,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相随。
无数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却洁净不了少年和她满身的鲜血,以及少年满眼满腔的怨恨。
昏暗的巷子中,她抱着少年,幽幽低语着:“你不应该现在就来我杀我的,现在的你,太弱小了。”
“你要杀我,也要好好修炼,等你比我强大了再来杀我,就能杀死我了。”
“你知道的,即便是你故意废除修为,变成凡人,逃过我灵识的查探,可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炸弹又怎能炸死我呢?你想的太天真了。”
少年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力气,被仇恨灌满的双眼突然有泪水流下,一滴滴无声流淌,伴着鲜红的血液,伴着晶莹的雪花,凄美而又绝望。
少年右手颤抖着,竭尽全力的从已经破烂的身上拔出一把看起来十分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向女人的后背心,可是却始终扎不进去,哪怕丝毫都不可以。
灵修者,前面超凡入灵、出尘启灵、凌绝明灵三个境界都是修炼体魄和灵力,一旦成就凌绝明灵,不说刀枪不入,却也差不多了。
看着少年绝望的一刀又一刀狠狠的却是无力的扎着她的后背,她毫无反应,也不阻止,任凭少年发泄着,只是一脸的平静,可是我却看到了那平静里隐匿着的巨大而又荒凉的悲哀。
终于,少年再也无力扎下去了,右手颓然垂落,风雪之中,轻轻摆动,可是却仍然死死地抓着那把带血的匕首,眼里的仇恨终究凝聚成了永恒的空洞和苍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走着,少年在她的手中开始一点一点化成了黑色的烟雾,最终,风一吹,那些黑色烟雾便彻底消散无痕迹,一起消散的还有她白衣上的血迹,然后,她轻轻蹲下身来,轻轻抱起雪儿,就那样孤独的蹲在雪地上,任凭风雪飞舞,却寂寞如海。
她蹲了将近十分钟,雪花已经落满了她的头发,肩膀和衣服,不远处的我,陪着她从满头青丝变成满头华发,那一刻,她好像真的老了,那么快,那么彻底。
当她再次起身,所有的罪孽和血腥都仿佛离她远去,一身白衣依旧胜雪,洁净而又绝世,而她只是一个迷失在风雪里的孤单身影。
她再次起步,穿越巷子和街道,迎着漫天风雪,一个小时以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公墓之中,她静静地站在一个墓碑前,没有动,没有说话,眼里却翻腾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墓碑上一个女孩的黑白照片,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眉目跟她依稀相似,美丽而又乖巧,墓碑上刻着林雪儿之墓。
她轻轻蹲下身来,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照片,柔声笑道:“雪儿,你可还好,姐姐来看你了,姐姐好想你,你放心,等姐姐给你们报完了仇,便来陪你们可好?”
墓碑无言,墓碑上的女孩也无言,女孩只是永远调皮而又灿烂的笑着。
她轻柔而又怜爱的抚摸着女孩那双仿佛会笑的大眼睛,柔声笑道:“雪儿,你过的还好吗,你这傻丫头,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笑着……”
我一直不动,沉默无语,抬头缓缓看天,只见漫天风雪,铺天盖地。
可是,再大的雪,却也淹埋不了、洗净了这个世界的肮脏和罪恶,当雪化去,依然会暴露出所有的早已溃烂和腐坏的伤口。
她还没上来,我想她应该会上来的,我突然想堆个雪人玩玩。
我堆的速度很快,完全随心所欲,但是半个小时以后,却发现堆出来的雪人很像她,风衣长靴,扎着马尾辫。
雪人的五官我塑造的很仔细,将面部积雪完全凝实成冰,用匕首一笔一划精雕细琢,每一笔勾勒,每一抹痕迹,似乎都记载和承载着对她那已深入灵魂深处的形象和记忆。
很快,就雕琢好了,那是她的模样,只是很可惜,她眼里的寂寞和悲凉不是一个雪人所能表达出来的。
我静静地立在雪人的面前,与她那双模糊的眼对视,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她如画的眉目,细挺的琼鼻,温柔的嘴唇,因为我属性的关系,每一次触摸,那冰凉的五官就更加凝实而又清晰,到最后已完全变成了她的模样。
我就那样抚摸着雪人,却好像抚摸着她,如此的虚幻,又如此的真实。
“你喜欢她?”她的声音轻柔而又飘渺。
我知道是她来了,一回头,便看到她,眼角眉梢皆是幽淡倦怠的笑意,在雪光的映衬下,如同水墨一般轻轻渲染开来,若有若无,捉摸不定。
我轻轻道:“喜欢!”
她笑了,笑容如同风中的落花,飘忽而迷离,不知何时会落地腐化,尽归尘土。
她微微躲避我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雪人,柔声笑道:“没想到你还会雕塑。”
我淡淡道:“我不会雕塑。”
“可雕塑的如此好,如此美。”
“由心而生。”
她沉默片刻,幽幽叹道:“由心而灭。”
换做我沉默不语了,心里骤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愤怒,仿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轻笑道:“在你心里,她这样好、这样美吗?”
“她本来就这样好,这样美。”
“呵呵,可不能光看外表呀。”
“我不看外表,我看的是心。”
“那你可看得见、看得穿、看得明白心吗?”她回头盯着我的眼睛,美目中似有烟雾起,看不见、看不穿也看不明白她眼底深处的色彩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