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娘亲？”

玄似水老早就等着风间了，一看到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风间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道：“不是。”

其实，风间并不太喜欢玄似水，不过因为她总是找机会和自己说话，所以他没像以前那般冷漠。

“那是谁？”玄似水又追问道。

风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就是好奇嘛……”玄似水撅起小嘴，十分不服气，却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风间身后。

风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回答她的问题：“姑母。”

“哦，那你母亲呢？”，玄似水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风间越发烦躁。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玄似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即使是卑微的旁系龙族，也不可能连自己的母亲在哪都不知道吧？

风间不答，玄似水也不停，仍旧没眼色地问道：“怎么不理我啦？我爷爷可是正统龙族，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认识，如果以后你能对我好一点，我可以让爷爷帮你打听一下他们的下落。”

风间脚步猛地一顿，“你说真的”

“嗯啊”

“我听说，阿爹阿娘去了一个名叫浑沌的地方”，风间回忆起奴仆与姑母的话。

“浑沌？”，玄似水瞪大眼睛，而后接着道：“已经神陨了啊”

“神陨？”，风间虽不知浑沌是什么地方，但何为神陨还是知晓的，想到初见姑母时，她说她从浑沌归来，于是急着否认，“不会的”

“什么不会呀，本来就是这样”

“不会的，姑母说，阿爹阿娘在浑沌玩够了，就会回来找我”

“你姑母肯定是在骗你，你知道你阿爹阿娘是谁吗？”

“我只知道，阿娘是九琉的上神”，不知为何，风间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姑母为何要骗他呢。

“那你住在九琉？”

“不是，三礁岛”

“三礁岛？”，玄似水的语调再次拔高，“怎么会是那里，爷爷说那是我们东海一处极好的灵地，连我都没去过那，你怎么能住哪？”

“你太吵了”，风间的心情被她搞得一团糟，越听她说话越烦，索性加快脚步。

自上次换了位置，玄似水便一直坐在风间旁边，无视风间的黑脸，自顾自地碎碎念：“三礁岛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灵气浓郁，还有各种奇珍异宝……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竟然能住在三礁岛，等下次回龙宫我要问问爷爷，你阿爹是谁……下次也带我去三礁岛玩玩呗？”

“不带”，风间拒绝。

“你真是……”

许是心情所致，总觉得今日的时光走得奇慢。

拜别仙师，走出神学府，风间还是没能看到姑母的身影。

他照例向日月司走去，脚步却没以前那么欢快。

“小公子”

不似往常，风间这次被挡在了大厅。

“主司正议事，今日小公子可否在此等待？”，一位仙子端着几盘他爱吃的糕点果子向他走来。

“嗯”，风间点头，乖巧地坐着，却没有心情碰这些吃食。

也不知等了多久，风间才隐隐听到姑母的声音。

“……不必牵扯全族，曾也是有功之族，抹杀孽党以儆效尤即可”

风间没听清前面姑母前面的话，可“抹杀”二字，却听得他心惊。

明明是决定生死的话语，语调却平淡，无关紧要一般。

平日亲切的姑母，忽然让他有了陌生的感觉。

“阿间”，元姒看到呆呆坐着的风间，桌上的吃食也没动，面露担忧，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风间摇了摇头，“没有”。

元姒松了一口气，转而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去，“那是遇到不好的事了吗？”

风间再次摇了摇头，“也没有”。

风间心头有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元姒捏了捏他的脸，笑容和煦，依旧温暖，“咦，那为何用这么可爱的脸装深沉”。

风间不作答。

毕竟年幼，走了一段路程，沉不住气，最终还是开了口。

“姑母”

“怎么了”

“姑母……真的是从浑沌回来的吗？”，风间抬头望着元姒，眼中飘浮着几分颤抖的恐惧。

风间问起这个，元姒便知晓，他真正想问的，并非是她。

“是听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元姒蹲下，握住他的双手，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是牢牢抓住了他，连同那份不安也一起抓住。

“听我说，姑母也是独自长大，不管是任何我需要的时候，姑母的爹娘都不在。但是阿间应该明白，世间其实有很多道门，并非每一道门我们都要打开，只要我们打开过的门，足以让我们感到快乐，便应小满，何必执着于没打开的门呢”

“阿间期待的事可能不会发生了，只是即便如此，姑母也会永远陪着阿间，代替他们守护阿间”

“你相信姑母吗？”

“嗯”

小哭包委屈地扑进姑母怀里，两只小手捏紧她的衣角。

元姒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他的情绪，轻声安慰道：“阿间不哭。”

小哭包抬起头来，看着姑母的眼睛，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着说：“姑母……阿爹阿娘为什么要抛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元姒心疼地看着他，温柔地说道：“阿间才没有被抛弃，姑母最是珍视阿间，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适合告诉你，但等到合适的时候，姑母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我们只需要珍惜眼前的时光，做一切想做的事。逝者带走的只是逝者的时光，并非你的，你不必活在阴霾下。”

风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渐渐消散……总归，姑母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