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图走到檀石槐身旁单膝跪下，拿起一枚尖锐的石子。

他在空地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条线，道：

“这个圈是碛西城，线是长城。秦军能深入这么远，必定有向导带路。从碛西城回长城的路上，无非就阿塔，爪马，普利图，月亮湖等补给点。

我的计划是派人先占住这些水源地，只要秦军路过，便立刻通报。我一收到消息，就率大军将之围杀”

“嗯！”

檀石槐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怀抱双手，道：“很好。我给你七万人。这一次，务必要吃掉他们！”

呼和图怔了片刻，重重地点头，道：“好！”

两人议定计策，徐徐向山坡下走去。这时，远方驰来一骑，绕着牧场跑了大圈，来到檀石槐面前。骑手翻身下马，重重摔在地上。

檀石槐脸色大变，还未开口，一旁的呼和图已按捺不住，问：“怎么了？”

骑手不敢抬头，身子剧烈颤抖着，回答：“乞发部遭遇袭击，全军覆没！”

檀石槐呆滞好半晌，脸上都没有血色。只低声喃喃重复了一句。

怎么了？

…………

“都杀了吧！”

白起只看了一眼，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跪在地上的胡人硬挺起身子。可后方的秦卒可不管他们是不是硬汉，只是挥动长剑砍下脑袋。

战场初步平定了。

一个小小的乞发部落，也敢进入长城百里范围。纯粹的找死。

白起抵达长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战线向前推进了百里，顺便灭掉了途经遇到的鲜卑乞发部。

这时天已经快要黑了，秦军开始安营扎寨。

白起没有在此处长期驻军地打算，营寨只简单的竖起了防御敌人侵扰的木栅栏和拒马。

一支骑军从远处驰来。

离得近了，能看出是渔阳太守辛弃疾部。

这次白起北上，受到的命令是尽量杀伤驱逐鲜卑，夺取河套平原，将胡人赶出长城三十里之外。

白起一改章邯防守反击的策略，直接率军进入大漠，并派人征召了渔阳太守辛弃疾和南阳太守黄忠前来。

“君侯！”辛弃疾翻身下马，看上去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嗯！”

白起微微点头，目光看向辛弃疾后方一众骑兵手里提着的脑袋。

“这是我出长城时，偶然碰上的一支胡人劫掠队。”

辛弃疾解释道，“当时胡人正准备撤离，被我全部劫杀在长城内。只可惜，没能救下村子里的人！”

白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见惯了厮杀的白起，手下亡魂何止十万？但听到村庄被屠，心中还是愤懑难平。

军者，戍边，平乱，安天下。

有百姓遭遇不幸，白起会感到自责。他抬头看向辛弃疾后方，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步骑共四万余！”辛弃疾回答。

“好，”

白起背负双手，“你休息片刻，立刻率军赶往河套，援助黄忠。我已经派黄忠前去挑衅鲜卑人了！记住，不必留情，接战后即出全力！”

“这么急……？”辛弃疾愕然。他下马连一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

“兵贵神速！”白起没有过多解释。

“是！”

辛弃疾只得抱拳，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有机会杀胡人守边疆，就该珍惜才是。

白起转身回了中军大帐。

章邯在其中研究着白起带来的地图。这地图是赵政给的。上面大致描绘了大漠的势力划分，重要的聚居点，牧场，水草。山川河流的形式。

可以说，有了这样一张地图，大漠在白起这样的名将眼里，就和开了透视没有区别。

因此，白起敢于大胆地全军出塞，只留下必要的守城部队。

“武安君，”章邯回过头看了一眼，“接下来我应该如何？”

“你吗……”

白起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王的命令是，让你即刻启程，前往齐国。”

“嗯？！”

章邯愣住，“去齐国？”

章邯见到白起，便知道是赵政觉得他的能力不足以指挥这场大型歼灭战。可是，去齐国干嘛？

“齐国有王翦和吴起还不够吗？就齐国那群废物，让我大秦铁骑直接直接碾过去不就行了？”

章邯愤懑不平。

白起面无表情，只平静道：“这是大王的命令！”

章邯倒吸了一口气，一时无语。白起当然不可能在这种重要的问题上欺骗他，可让章邯接受这个命令，还是觉得很难受。

章邯不知的是，白起同样难受。在白起看来，赵政派他北上，只是为了支开他，好减少援军出云的阻力。

不过身为臣子，尽忠职守乃是本分，还是先处理好手中的事情再说吧。

河套平原。

鲜卑大营。

黄忠带着约莫七八百蒙古突骑，绕着鲜卑人地草场纵马奔驰，同时肆意的破口大骂。

鲜卑人与中原王朝接触还不多，大多不习秦语，不明白黄忠在吼什么，但其嘲讽的语调还是格外明显的。

或者说，一直秦军骑兵，在二十余万的鲜卑大军营地外奔跑，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情吧。

很快，就有鲜卑人按捺不住，没接到头领命令，便自作主张翻身上马，取来长弓短刀，朝着黄忠方向扑来。

黄忠见敌人上钩，呼啸一声，转身驰离。

鲜卑人哪儿肯舍，边追边用鲜卑语在后方叫骂着。

黄忠只是回头和对方嘻嘻哈哈怒骂，却不停留。

依照白起的命令，黄忠率军三万余，作为前锋前来迎战鲜卑。

只是黄忠自南边乃，军中多是步卒。哪怕白起临时抽调了三百乘缴获的赵国战车给黄忠，机动性还是太差。

若是全军靠近鲜卑，恐怕一个照面就给包圆了。

无奈，黄忠只得带着自己手下仅有的数百骑前来挑衅，引诱敌人进入自己的战场。

双方你追我赶，很快来到预定战场。

一辆辆战车呈圆状将秦军围在里边，黄忠从缝隙驰入后，战车阵合上，不留缺口。

追来的几百鲜卑人直接傻眼了。

让他们去冲早有准备的战车阵，这不是纯纯送死吗。

鲜卑人正想掉马离开，后方忽而密密麻麻又是数万鲜卑骑军赶来。

原来，檀石槐在蒙恬救援碛西城，白起全灭乞发部后，就已经很愤怒了。

此刻听到有秦军挑衅，也不管是不是计，就让手下将领慕容恪带了两万余骑兵赶来先行掠阵，自己看情况再做决定。

慕容恪驻马战车阵外，一眼便看出要想攻下这样的车阵困难重重。只是碍于鲜卑单于的死命令，只得大手向前一挥，喝令道：

“围起来！”

鲜卑人也是很懂如何与这种战车阵作战。他们疾驰而过，同时向车阵内抛洒箭矢。

由于战马飞速奔驰，敌人的弓弩往往很难命中他们。

但这次他们失算了。

他们面对的是秦军，不是赵军，也不是燕军。

这支从南方征调来的军团，曾参与了洛阳防御一战，正面迎战匈奴，对和胡人交手并不陌生。

“簌簌簌簌簌簌簌———”

先动手的，是诸葛连弩兵。

技能，连射触发。

技能，烈弓触发。

技能，先射触发。士气值满时，前三轮箭矢的伤害提升百分之三百。

几乎是一个照面，鲜卑骑兵无一生还。

箭雨过后。

战场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