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永州的第二天，我们就投入了工作中，基本上老板也不会让打工人有多少闲暇去迷茫。

张师父和我的秦师父一样，最大的特点就是拼命，不仅是自己拼，也要拉着我一起。也由于我跟着她才开头，她还跟我讲了许多规矩，这倒是让我表面顺从，但内心里有许许多多的反骨在生长，至少是有许多不适应的情绪在里头。

工厂是新建的，但生产线其实已经运营了一段时间了，但主产的产品却一言难尽，而那位无法改进产品品质的技术员早早地不见了踪影，也许领导们对张师父充满了期待，所以隔一天就要来视察一番。

其实说是来视察，我倒觉得像是来捣乱的。毕竟他们一来，工厂里的小头头就指名道姓地叫张师父和我放下手头的工作，去陪他们。至少，他们耽误了四分之一的工作进度吧。

“张敏，你觉得这条线上有什么问题？”张师父是个比前任更上心工作的人，而这种问题，我觉得不应该问我。

“师父问我吗？”我其实知道自己要多学少说的。

“你跟着我也转了这么长时间了，总要有些观点才行。”她笑得很亲切，但我却很紧张。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产品中只能选择用面粉作为饼原料，其实换成南方盛产的大米也……”我无法抗拒她的要求，但我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这条生产线的产品，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变化。要做的也仅仅是生产流程的微调。”张师父已经将我们工作的基调固定在流水线上的调整上。

“配方的优选项其实在流水线上的表现并不完美，还有待调整，另外要立马着手逐一记录烘烤机的温度与时间，还要配合操作工，适当调整其他后续环节的操作时间。”她布置着我接下来的工作。

想来也是，在实验室里觉得最完美的配方，结果在流水线上却有差异，估计是生产线设计的问题，实验室里因为量少，环境温度表现更为稳定，而生产车间的温度较高，烘烤同样的时间下，饼干总是略显过了点，而这种明显过了点的，就已经是难以忍受的商品差异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这个看似是产品研发人员，直接变成了车间操作工，不对，是车间操作工加记录工。一整天下来，白色防护服下的我，总是热得像七月的重庆。只有下班时那一阵，我才发现冬天也是个好季节，只是永州的冬，好像意思程度不够，甚至赶不上诗文里写的“独钓寒江雪”的意境，至少我还没见上。

不过，生产车间最大的好就是，一整天我都熏染在饼干的香甜里，我猜要不是帽子这类防护物品，我浑身都是一块大饼干甜腻。而且，也因为这份工作，我在变瘦。

说来也是讽刺，在食品堆里穿梭，结果却有点厌食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总是让人觉得烦闷。

对，心情普通。与外面清冷的夜色相比，站在窗内的我，是如此冷漠无聊的感觉。

来湖南已经快半月了，我甚至没有出去认真逛过街，只在这附近转了转，而这其中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还会与李仁尽量保持着每日打电话聊天，一周大概也会跟爸爸妈妈聊上几句。

想来工作已经有半年了，我似乎在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