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太太不发一言，但看向叶寻滢的目光中满是失望。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叶老太太怔愣许久，脸上也染上了些许灰白，拉着叶寻滢的手颤声问道。

叶寻滢不比叶老太太颤的轻，苍白的唇动了又动，最后堪堪溢出几个字，“对不起，我...”

接下来的话，她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从凌域的怒意中，她已经猜到凌柒被绑走的那段时间不好过，不然凌止当时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大反应。

当时确实是有人打算追上那群亡命徒来着，却被她声声呵住，以王子为重。

凌止当时是要阻止叶寻滢，却在犹豫之间错失了最好的救人机会。

“凌止，现在是你冒险救人的时候？凌域如果出什么事，我不会再给你多生任何一个孩子。”

她当时确实是害怕凌域出事，凌家根就此断掉。

她的实验室常年如一日的繁忙，当时生下第一个男孩时，叶寻滢就和凌止说过，两人传宗接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绝对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让他护好这根独苗。

谁曾想，七年之后，在她实验室最关键的时候，早就对她有不轨之意的师弟暗中给她下药，好在最后凌止及时出现。

一夜中奖，两人都同意打掉孩子，最后却因为药物特殊性的问题无法打掉。

自此之后，凌柒就被视作一个无足轻重的意外。

她当时确实是害怕姬蘅的人留有后手，毕竟同出师门的师弟，他的疯狂和执欲，没人比她更清楚。

到底是自己的血脉骨肉，又是凌家几代以来唯一的女儿，凌止对凌柒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政务太过繁忙，加上与叶寻滢这段冷淡的婚姻关系，他并不经常回寝宫，回去也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凌柒见不上他几面。

但，这份感情，终究没抵过凌家的百年传承，就在他思索轻重之时，最好的时机转瞬即逝。

他回去后一脸痛惜的跪在二老面前认错，正好被来找凌老爷子的凌域撞上。

藏在墙角，凌域听完了所有。

而叶寻滢此刻的道歉和犹豫，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心口。

叶清辞直接一拳砸在门上，素来玩味的脸上布满了阴鸷，舌头顶顶后槽牙，“这个姑姑我认不下，你们要是觉得我目无尊长，尽管把我逐出叶家好了。”

话音落下，这次没一个人出言训斥叶清辞的无礼。

叶寻铭皱着眉头，沉沉一声，“阿滢，你对小柒的亏欠，这辈子都弥补不上！”

“我...”叶寻滢越发意识到凌柒的遭遇恐怕没那么简单。

凌域站在床边，倏地冷笑一声，从手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储存卡，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举起。

明明只是一张小小的卡片，凌域捏的指甲泛白，沉沉呼吸一瞬，“叶女士有什么话还是等看完这个里边的内容再说。如果你到时候还能坦然，我洗耳恭听。”

“阿域，这是？”叶清淮站在一边夹着眉心问了一句，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心口萦绕着。

凌域冷声，“当年的全部录像，一直攥在章玉莹手里。”

全部！

叶清淮震颤一下。

当年只是那短短几分钟的视频便让他们心疼的无以复加，全部的话...

叶清淮开口，“你看过了？”

闻言，凌域想到什么，喉咙倏地一紧，片刻才低哑出声，“嗯。”

看向沙发上的几位老人，“您几位还是出去吧。”

没有一个人动。

“阿域，放吧…奶奶，想看看挽儿。”凌柒和凌域幼时基本是凌老太太和凌老爷子看顾着，对凌柒的心疼溢于言表。

凌域绷紧着下颌，最终还是没把人支走。

卡片插进病房内自带的电视机，凌域把一沓病历放在叶寻滢旁边的床头柜，什么也没说。

起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凌域顿了下脚步冲着门边的叶清辞开口，“看着点，有不对劲的喊医生。”

凌域没看，他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

两个月，那些反反复复抽在凌柒身上的鞭子，扎在她身上一针又一针的药水，攀爬在铁笼里的蛇鼠虫蚁，缩成一团在笼子角落抽搐的小身板，一声声爸爸妈妈，哥哥.....恐惧的嘶喊到最后空洞的无助。

门外的烟头又堆积了一地，天亮到天黑，医生是被叶清淮红肿的一双眼喊进去的。

叶寻滢情绪过激，再次晕厥过去了。

四个老人坐在原来的位置，垂头沉默不语，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般，不过一天的时间，看起来又佝偻了不少。

病房的门被叶清辞猛然拽开，染着一身血气朝外冲去，着急的要发泄着什么。

“表哥，你去看看阿辞吧，别出什么事。”

叶清淮大手按在凌域肩头，紧了又紧，“都...”

过去了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叶寻滢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整个王宫都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下。

**

凌柒在凌路野生日前一天搬回檀宫的，连带着裴晏行的行李都被一起带了过来。

檀宫被裴森带人里里外外装了不少取暖设施，入门温度与在裴家时无异，室内也已经被凌白提前带人布置好了第二天的生日场景。

主题森林。

整个大厅都被连带着室外都被布置成了森林的模样，正中间摆放着十多头小狼的雕像，是凌柒出的图，找人对照着捏好的。

“啊！妈妈，是大王！还有小一小二小三.......”

凌路野一手牵着一只小白狐，一手拽着一只已经日渐成长的小二哈，一走一蹦的跳了过来，看着那些雕像挨个叫了一遍。

兴奋激动。

“妈妈，崽崽喜欢~”

小手摸着大王的脸，爱不释手，抱着小白狐和小二哈一个个认狼，客厅里回荡的都是小崽子清脆的小童音。

“崽崽马上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