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到了下班时间，于扬武没急着回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重要的是没什么胃口，偶尔打嗝还透着酒气，坐在属于自己独有的办公椅子上。

很多时候认为不应该这样那样的事，可发生后偏就是这样那样的结局。鹏市作为全国特区之首，除了创造各项奇迹，带动经济和文化的进步，还能把利益最大化。不管是创新还是生存，都是为了利益。只有获利了，才有成就感，没了利益的维护，人与人的情感必然淡化，如果有真正不图回报来帮助你的，请好好珍惜，那是值得你一辈子交往感恩的人。

不想了，不解决目前，想什么都是空，真正实施起来还有可能在为别人创造利益，是时候约她当面细谈，尽快了断；牛哥的事也有点头绪了，就看他的动力.信心和来源资金了。

关上电脑，收拾整理好，他准备回去。

“自己注意下，我下班走了”于扬武从里面出来对杨云芬说

杨云芬说：“好的，哦，对了，刚刚饭堂阿姨说你还没吃饭，问问什么情况，等下他们要下班了”

于扬武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到饭堂，点下头算是打招呼，两个阿姨也是。随便吃了几口就拿去倒掉，不是不好吃，是真的没胃口。几乎整个单位的员工都知道他婚变负债的事，不管什么奇怪的表情.做法和言语都见怪不怪了。在外吃饭，对他来说没什么讲究，早餐不吃，吃了中餐就不要晚餐或中餐晚餐两顿一起吃。（这也是他后来的病因之一）

回到工作室喝了几口开水，找出牙签挑了几下就叼在嘴边，于扬武看了下杨云芬，拍了一下额头说：“小杨，明天把钱还你，谢谢！”

杨云芬说：“没事，我不急，你可以先用着，过几天都没所谓的”

于扬武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我困难时你肯借，对我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杨云芬道：“我反对你用恩赐这两个字，也受不起。我们是同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何况你还说过我是你学生，老师教导学生是职责，那学生帮助老师就是情分”

于扬武有点愕然，平常不怎么说话的人，今天还扯开了，苦笑了下，说：“不管如何，借钱已经发生，成为事实，道谢感激，是一种思想的表达。”

杨云芬说：“既然承认是老师，那我想请问一个问题－--－自如”

于扬武道：“见明见性，如实观照，各人的年龄.学识.所处的环境.阶层不一样，看法都不一样，佛讲：不可说，一说就错。只有自己最直观.直接的思维去看待分析，才是最正确的答案，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打个比方：你看着我，在你心里，我是谁？”

杨云芬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冒出几个名称：领导.老师.同事，朋友肯定不算。“你是老师，于扬武”

于扬武说：“那就对了，而其他人呢，我父母说是儿子；我小孩说是爸爸，弟弟说是哥哥，同事说是同事，朋友就说是朋友。各人所说不一样，因为立场.关系不同，答案就不同。我说在不受束缚的情况下，想干嘛就干嘛，这是我的见解，不能作为你的答案。先要问心，是什么就是什么，随心就好。自如，按字面解释就好，自由自在，如心如意。”

于扬武看着面前的杨云芬，脑海里浮现出三个人的身影：悦彤.杨洁.晓芬。摇头否定，嘴角也露出微笑，心里一叹：一切缘由，皆有因果。

杨云芬想一会，说：“我能称呼你为老于吗？一是老师，二是能像朋友一样”

“称呼而已，随你。我走了”于扬武毫无在乎地说完就走了，边走边拿出香烟。

杨云芬也思考了起来，自如，不受束缚，想干嘛就干嘛；自由自在，如心如意。

他刚才没说前面那四个字，而不受束缚才是前提条件，这老于，真把我当小孩子来糊弄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看书复习考证才是大事。

晚上八点多，于扬武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人不能叫家了），把风扇，排气扇打开，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个人私事.工作教导和交接，往后的生活.工作计划等等，离职必须按流程走，更要和老板好好谈谈。

拿起电话，和小孩视频聊天成了习惯，每天晚上九点左右都会聊上几句。两个儿子就是两个建设银行，不努力不行，就算哪天自己走了，也希望为他们留点什么或谋条后路。男孩都带点叛逆心理，越要求，他就偏不理，当你不在乎不过问时，他反而会主动向你请教一些不认识的新鲜事物和奇怪的问题。

父母在农村生活，父亲原是一名老师，母亲从小不认识字，靠种田为生，于扬武承包的果园，目前就由两位老人兼顾打理，平常有空就除草.施肥，有收成了就拿去卖掉换取些生活费，都是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了。有个弟弟叫于扬义，目前在珠三角的蓉城发展，一家四口（两个女儿），有房有车，逢年过节的也会带着小孩回家看望两位老人。在老家建了一栋四层高的楼房，二老也是住习惯了，一直和老大于扬武住在老房子。

九十年代初期建的两层半，用水泥石灰伴黄泥沙做的大块砖，也算是钢筋结构，但那用量少得可怜，当初也算是村里第一栋小洋楼，现在不行了。外墙有点老旧，里面有些房间的天花已经掉落，这是省了不该省的钱的后果，当时只用石灰黄泥，质量自然不行。两老为这事和于扬武提了好几次---不要翻新，拆了重建。本想着等上正轨，两三年后就动工，人算不如天算，两年时间，自己成了负翁，唯有资产就一个不成气候的果园和两个儿子。自两小孩回老家读书的那天起，对应于扬武欠债.离婚的流言蜚语就成了村里的谈资笑柄，什么村里第一位大专生，第一个买太子坐骑摩托车，第一个在政府单位有编制不去上班，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搞得两位老人很不开心，母亲也会时不时地对于扬武发牢骚，他只有默默地承受。男怕娶错妻，女怕嫁错郎呀。

自两人分别后，欧阳牛也没停过，按着自己原先定下的，东奔西走，把能联系的人也基本摸了一次底，总结出两字--现实。如今这社会的人，活着真的不容易呀。

他从号子里出来，没去找工作，回老家待了一个多月，到处走走停停，工厂.工地.菜市场.圩镇街巷.乡村大山，一是散心，二是了解市场和现在社会所需，使自己尽快地熟悉.融入进入角色，给自己定位，找出方向。走访过寺庙和道观，感受宁静清新的氛围，只想把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静默则熟，静思则通。犯错不可怕，怕的是知错不改。见路不走，四个字救了自己一命，等于新生，现在出来得给他一个安心。

回到鹏市，见到的是另一番景象，不管外围的环境如何，人们生活的节奏还是那么紧凑，步伐比原来还快。想要做到：不为世俗眉骨，不为斗米折腰，真的很难。随着科学进步，法律法规的完善，信息公开化，机关单位的卡.拿.要慢慢消失，可是，除了自身实力，还得靠关系，利益是维持和衡量关系的基础。

从一些朋友口中得知于扬武的境况，刚开始不相信，直到在马路看到落寞.麻木的他才敢确认，真的遇上困难了。好几次想打招呼都忍住了，真不希望看见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太清楚他骨子里那种倔强，死要面子的个性啦。

兄弟，你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给你开辟一片天，一片让你不受束缚，自由自主的空间，竭尽所能，不惜一切地帮你圆梦。

小富即安，自如。哥在前面为你撑着.挡着，愿你梦圆，如意，安康！

欧阳牛在前妻和儿子面前还保留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和霸气，提出卖出或抵押一套房子的想法，以换来自己东山再起的资金，也把于扬武目前的困境和当初帮他度过黑暗日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强调说：没有于扬武就没有当初的辉煌，没有他那四个字也没今天的自己，当时真想着一走了之，是他救了我一命。

他非常幸运自己找了个好妻子，那么多年不离不弃，还默默地支持鼓励自己，有了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阿武不是怪胎，只是我们不了解他，不懂他的世界，自律，明性，直率不失理性，是个真性情的人”。接着把两人从相识相交到创立公司，甚至当初退股的真正缘由也说了出来。“人生有此一知己足矣”

看着儿子欧阳海说：“儿呀，在社会上要抱着学习的心态，学会用心观察，专心做事，有时间多看看书本来充实自己，不能坐井观天和纸上谈兵，要学以致用，实践出真知。失败不可怕，怕的是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重头再来的决心。凡事掌握好一个度，既不伤己亦不害人”

欧阳牛很清楚目前境况，想要做点事不难，难的是坚持，怎么做好做精，更上一个台阶。兄弟是一辈子的事，于扬武不是不可理喻，不是不可靠近，而是个重情义，有血性的真汉子。

随性而行，随遇而安，随心而静，无愧于人，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