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对于林克的审判如期举行。

林克被赋予了难民的权利。他相信这里面有威尔的努力。

但是他不清楚陆杨兄妹和艾美的情况。今天的审判也只是针对他一个人。

他找机会问过威尔，但是威尔无奈地摇头，说他并不知道。

“那个叫扎克的警官呢？你们不是认识吗？他不是负责艾美的案子吗？你能去问问他艾美的情况吗？”

威尔耸了耸肩，“我今天一早就联系过扎克了，他说他的上司否定了将艾美遣送回突内斯的建议，并且将艾美转移到了权限更高的警员手里。所以现在他已经不负责艾美了。”

这么说，艾美不会被遣送回突内斯了吧。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自己一样可以作为移民留在巴特加贡？

陆杨和陆奇应该也会吧。

想到这里，林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又填了一堆表格，林克得到几张纸币，一张临时身份证，以及一份移民局的工作推荐函。

他人还没有离开移民局就接到了面试邀请。

“我可以不去面试吗？”林克问前台的女人。

前台的女人瞪了他一眼，轻蔑道：“如果不尝试工作的话，你们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国家立足的。这里不欢迎懒惰的人。”

林爷不是懒惰的人，林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陆杨兄妹以及艾美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感觉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现在他需要首先考虑的是婶婶和乔的下落，在经过防疫局和移民局的考验后，他相信两位老人家是安全的。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婶婶又看不见，肯定急需要他们的照顾。

“不管你有什么其他想法，首先，你必须得保证能够养活自己。”前台女人放下电话，在便条上写下面试地址，连同介绍信一起递给林克。

出了移民局，威尔的汽车就停在门口。他摇下车窗，冲林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车。

林克坐在副驾驶上，盯着那张便条出神。

超市补货员。

威尔递给林克一张纸，那是一份离职证明。

“你已经辞职了？”林克惊讶道。

“我说过，你的案子是我负责的最后一个。很高兴你能够留在巴特加贡。”威尔开着车，面带微笑地说道。

“那个袋子里是什么？”威尔看了一眼林克膝上放着的塑料袋。

“是移民局还回来的东西。”

里面只有一颗石头，因为他确实也没有别的财产。

林克拿出那颗石头戴回颈子上，暗自庆幸在这期间‘梦魇’没有发作。

“需要我送你去面试的地方吗？”威尔问。

林克说：“好的，谢谢。”

汽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便条上所写的地址。

威尔找到了负责人，林克将介绍信递了上去。

负责人不太友善，轻蔑地打量了林克一番，“听说你是来自突内斯的难民？”

似乎也没有打算听林克回答，他转而问威尔：“您确认他有被再三检测吗？听说突内斯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我们不是缺乏人手的话...”

“先生，他是完全健康的。”威尔不悦地打断了他。

“好吧。”负责人撇撇嘴，吐出嘴里咬着玩的牙签。“那么...你跟我来仓库吧。”

林克看向威尔，感激道：“真是谢谢您了。我要先熟悉一下这里，您就...请先回去吧。”

威尔冲他一笑，问道：“移民局的人为你安排临时住所了吗？”

“已经安排了。”

“那好，那么...再见。”

威尔这才放心地转身欲上车。

看着威尔的背影，林克突然恶劣地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单纯善良热心的人，自己绝逼不能轻易放过，于是怯生生喊道：“请等一下。”

“我，我可以知道您的联系方式吗？”

呃，他当然不是在勾搭帅哥。而是因为，这是目前唯一愿意给他提供帮助的人，尽管他们相处起来像来自不同次元。

“当然。”威尔很高兴。“我们是朋友，你应该保留我的联系方式。”

他立刻回来在林克的便条上写下号码，“你随时都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送走了威尔，林克开始学习怎么当好一个补货员。

超市负责人将他领到仓库办公室，指着电脑屏幕说：“看到这个表格了吗？第一行是品类，下面是这个品类的商品。你必须得熟悉这一点，否则很难找到商品的具体位置。”

“商品对应的这一列值是它的走货比例，当这个值大于50%的时候，你需要补货。”

听起来不太复杂，林克在负责人绘声绘色的讲解中心领神会。

OK，简单。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他才发现这工作异常辛苦，下午三点到六点，走货比例变为大于50%的商品迅速增多。电脑的警告提示音哔哔哔响个不停，搞得他手忙脚乱。负责核对商品的同事几次呵斥他补多了件数。

他委屈巴巴道：“我这不是还没熟悉么。”

不能多雇几个人吗？为什么不让陆杨他们也来这里工作。资本家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吧。

工作了一天，他腰酸背痛。但是终于还是熬到了下班时间。

和其他员工一起用了工作餐。

是的，这里有工作餐，而且荤素搭配，丰富美味。

这个大陆不缺食物。

之后，他回到移民局安排的宿舍。宿舍比他想象中要好，虽然是个单间，但是至少是个独立空间。

他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再次试图呼唤考试系统，依然没有回应。实在无事可做，于是掏出那张便条。

要跟威尔打电话吗？

最后他还是出去在门卫室打了电话。

那边立即接通了。

“嘿，林克。我很高兴你真的联系了我。”

威尔热情得让他差点就不好意思开口求帮忙了。

但是除了威尔他还真没人可以联系。

“可以请你帮我找两个人吗？”

“当然可以，你想找谁。”

“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其他从突内斯偷渡过来的人？是跟着突内斯的货轮过来的。”

“货轮？从突内斯过来的货轮吗？”威尔显然对这方面的事情毫不了解。

“是的，突内斯每月从巴特加贡拉回去必需品所用的那种货轮。”林克道。

“你等一下，我十分钟后再打给你。”威尔在电话那头道。

“好的。”

林克在门卫室守着电话等，大概十分钟后，威尔果然打了回来。

“我的。”林克挥开门卫的手，抓起话筒，“威尔吗？”

“林克，你听我说。”果然是威尔的声音。“曾经，巴特加贡确实每月提供补给给突内斯。但是，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

“你没有搞错吧。那不可能的。”林克肯定地说道。“突内斯的货轮每个月都来，我非常确定。你问的谁啊，他会不会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威尔迟疑了一下，“我问了父亲。他告诉我，突内斯十多年前发生内乱，巴特加贡的补给也因为各种原因在那时中断了。”

林克听笑了。“快别信你爹了。你爹忽悠你呢。”

但是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如果婶婶他们所在的货轮没有在巴特加贡停靠，那事情就麻烦了。

“这样吧。”威尔想了个别的办法。“你不是说你要找的人是最近一段时间过来的吗？我再去问问老师这几天有没有收到突内斯难民。”

“那真是太好了。”

“那么...你还是乖乖在这里等我的电话。十分钟。”

林克忐忑不安地坐着等，脑海里不停回旋着刚才威尔的话。

肯定是个误会。

他们根本不了解突内斯的真实情况。

电话终于又响了，门卫看了他一眼，“还是你的吧？接啊。”

他飞快接起来，急道：“怎么样，威尔。问到了吗？”

“林克，我们见面再说。”威尔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林克太阳穴一跳，直觉事情不太妙。“怎么了？你先告诉我怎么了？”

威尔的声音低了下去，“老师说，前段时间确实有一批人从突内斯偷渡过来。全部被射杀了。”

“什么？”林克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他捞起滑下去的话筒，重新放在耳边，“确，确定吗？”

“确定。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威尔说。“原本根据巴特加贡的做法，从突内斯过来的人一律秘密处决。但是就在这一次，射杀现场被一个外国记者偷偷拍下来了，引起了社会舆论。之后军方才有所收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一行才得以顺利上岸。

林克被这个消息打击得脑子一片空白。

“林克，你出来好吗？我们好好商量这个事情。”威尔在电话那头道。

林克回过神，双眼木然，声音不稳。“好...我，我...马上出来。”

“你就在宿舍等着，我开车过来接你。”

林克放下电话，觉得心里憋得慌。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他茫然地坐在门卫室，手指微微发抖。

如果...如果陆杨在就好了。他无助地想。

“你还好吗？需要一杯水吗？”门卫关切地问。

林克摇摇头，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你哭了吗？”门卫问。

林克又摇摇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