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芜枂才堪堪露出个笑脸。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围坐的篝火光也算充足，借着这光，白月笙这才能细细看眼前的芜枂。

他眼角眉梢中透出一丝倦色，下半张脸的胡茬已长，摸起来还有些扎手。

因为连日来的辛苦疲乏，他脸上锋利的棱角更加明显。

他瘦了。

来时所穿的上衣做了别的用途，此刻他光着膀子，露着劲瘦的上半身，很容易能看到他身上的各种伤口。

新伤旧伤都在这副躯体上留下了不少印记，深的浅的狰狞着纵横交错，尤其恐怖。

一处处都是别人口里让人光荣的所谓“战绩”，如今他不过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这么多天过去，现在才得以好好看看你。身上的伤可都有愈合？”白月笙担忧地看着芜枂。

白月笙拉着芜枂的手臂让他转身时，她一下子看到了芜枂背后的擦伤和淤青。

“怎么伤的？”白月笙拉近芜枂，小心翼翼看着他后背的伤。

芜枂麦色的皮肤上淤青大片，骨骼凸起处尽是程度不同的擦伤。有些愈合结了痂，有些却看着依然很新，似乎仍在微微渗血。

“我...”芜枂想隐瞒，但看着白月笙满是担忧的一双眼，还是不愿瞒她说了实情。

“是那日与姐姐到山洞之前，我们在半路突然遇了大水。大水发得太急我们无路可去，我情急之下只得选择带着姐姐翻下山崖。还好山崖下有条出路，我们才暂时摆脱大水，沿路去到那处山洞。”

白月笙一惊：“翻下山崖？”

芜枂咬咬唇，点头道是。

当时他头脑一热背过身，还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涌来的水。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面向的地方刚好在一处并不算高的山崖边，仅几步之遥。

没时间权衡利弊，他护紧怀里的白月笙，翻身跳下山崖。

山崖不高，他后背跌在植被上，在布着碎石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擦伤和磕碰伤就是那时候造成的。

“姐姐别担心，我自小活在山林里习惯了这样，几丈高的山崖伤不了我。”芜枂唇角微扬，面上一股子自信。

他说完后因为怕白月笙心疼他，赶紧把野菜汤往她嘴边凑了凑。

“姐姐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芜枂笑嘻嘻地说。

白月笙轻叹一声，如他所愿没有念他，低头吃起那些野菜。

这些野菜虽是芜枂挑出来的嫩芽，但味道也并不好。苦中混着酸涩，口感也有些粗糙。

在野外为生存填饱肚子，容不得矫情，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东西就算再不好，却也是当年芜枂在山林里与野兽为伴时，常常能吃到的一种。

这孩子的童年实属不易，也多亏了他有这样的经历，她才能得以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四儿和五儿走了一天实在辛苦，此刻已经在篝火旁沉沉睡着。

看白月笙眼皮子也有些沉了，芜枂指指自己的肩膀：“姐姐靠过来睡，能好受些。”

就着夜色，白月笙靠着芜枂的肩膀渐渐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