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怔在原地，双唇微微颤抖着，从嘴里挤出几个和映入眼里的场景相比，显得苍白的字眼。

“死人。”杨锋顿了顿，“满地的死人。”

老头闻言，垂下了头连连叹气，背过了身去。

白月笙攥紧配枪的手激出了汗，和芜枂几乎是同时下了车子，往杨锋所在的空地走过去。

每接近一步，释放在空气中的腥味和腐味就愈发加重。是每每呼吸一次，就能让人生出想要作呕的感觉。

眼前的一幕刺得白月笙双眼胀痛，以至于许多年后的偶发噩梦里，这样的场面依然能让她瞬间惊醒，再无睡意。

肉身堆堆叠叠，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水和变深的液体浸湿，无论他们的衣物是什么颜色，都被浸染成了深褐色。

与尸身相邻的杂草得了生长需要的养分肆意疯长，远处看完全拢住了这片区域。

“几百人，是如何被杀死在这里的？”芜枂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拳。

芜枂见过死人不少次，但这么残忍的场面他还是第一回看到。

老头侧了侧身子，声音带着哭腔，掩面道：“月前忽然来了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凡是不服他们的，都在这了。”

这些尸身有些面目已经不能辨认，有些还算清晰的，一眼就能看得出，都是些青壮年。

可是...

不等大家再多几秒的思考时间，老头催促大家。

“此地不宜久留，夜里赶路亦险，各位若不嫌，且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其实大家不想叨扰老头，只是他们已经来到这地方，又遇到了那么残忍的事件。还是本着不怕事的态度，为了宁安水深火热的百姓，决定去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

是什么胆大包天的海盗，能犯下这样毫无人性的凶案。

跟随着老头，一行人来到了一条村落。

确切说，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户区。

由于他们被拦截下来的地方距离棚户区不远，加上老头对汽车这样四方铁皮移动物体有点怕惧，所以老头步行着带路。

白月笙本来想着下车一同步行，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有点绵软，只好还是待在车里。

杨锋他们是和老头一起步行，顺便和老头聊一聊，进一步了解一下内情。

汽车是稀罕的大物件，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夜晚的棚户区还是尤为突出。

因此一会儿的功夫，便吸引出了好些百姓。

百姓们好奇望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几辆汽车，小声议论着。有好些孩子胆怯地躲在大人身后，紧紧抱着大人的大腿，眼睛却一刻不离眼前的汽车。

汽车缓缓停下，白月笙和芜枂下了车。

也许是见白月笙他们衣着华贵，和自己身上的粗布烂衣对比异常鲜明，百姓们的眼神里的艳羡完完全全显露出来。

“月前忽然来了好些金发碧眼的海盗，他们无恶不作，胆敢和他们拼命的，你们都看到了，都在青涟城外躺着。”老头叹气，“都是些好孩子，就那么死在了蛮夷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