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白月笙用过了饭早早乘车出门。

南市湿气重。

虽未下过雨，空气里总是湿漉漉的。

晨间清冷的雾气未散。

街道上早已人声鼎沸。

黄包车汽车与行人穿梭在宽敞的马路上。

车子缓缓行走。

道两旁的马路牙子边，赫然横着几具尸身。

他们穿着整齐，衣衫面料考究。

或仍在淌血，或血液已经凝固。

行人麻木的从尸身旁边走过，即使脚边血流满地，人体四散。

但行人们就像看不见一样。

行路的行路，聊闲天的聊闲天，脸上各挂着不同的表情。

却独独没有恐惧。

安瑞面上显出了些害怕，拧巴着五官道：“小姐，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啊？青天白日的，尸身就这么横在马路边，他们不害怕吗，没人管吗？”

开车的司机听了，笑着说：“这些事件日日发生，已然是常态。若你们居住在此，对于这样的场面也会是如他们一样的反应。”

安瑞不解：“那就让他们躺在这吗？”

所以，街道上死了人，都没有人来处理吗。

司机道：“这些都是遭了事的，除了家属，谁会管。更何况当局也没这个闲工夫，派人驻守在马路边等着处理死人。”

遭了事，大概就是被刺杀。

或是得罪了人，被人报复。

亦或是自己犯了大事，自我了断的。

由于不熟路，所以他们雇了几个当地司机，并且租了几辆车子供他们十多个人出行使用。

这位司机风评很好，是老倪安排过来的。

坐在副驾的老赵回头说：“这边不比咱们宁安，一派和平安宁。”

司机笑道：“宁安如其名，确实是个好地方。若不是南市这边来钱快，谁不愿意去那些个安宁富庶之地啊。”

安瑞：“来钱再快，还是平平安安，不日日提心吊胆的好。”

说着话的工夫，前面不远处响起了个枪声。

人群中虽有骚动，几秒后就平息了。

安瑞吓了一跳，但司机依旧一脸的淡然。

路过枪声发出的位置时，他们看见马路边，躺了个穿西装的。

他仰躺在路边，头朝外，眼睛瞪得老大。

安瑞扑到白月笙身上，轻颤着声音道：“死不瞑目呢...”

白月笙轻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死了的人最不必怕。”

人比鬼可怕的多。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自古以来，只听人伤人，哪里有什么鬼伤人的事。

安瑞脑袋埋在白月笙肩窝，声音略带嗔怪傲娇：“小姐胆大的很，不似我们常人，自然不怕这些东西。”

白月笙捏了一把安瑞的脸：“你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别的不长进，就属这张嘴长进了。”

连前座的老赵也跟着回头说：“安瑞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总算有个让她怕的了。”

几个人说笑着，车子缓缓开入租界。

白月笙今日受邀来找贵太太们打牌。

这些太太们的丈夫皆是权贵，在南市说话一等一的好使。

搭上太太们这条线，就等于成功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