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结束？”

“如果我们有一天真的打倒了M.E.G.，你打算去哪定居？”

爱丽丝微微一愣。

她没想过这么远的问题，下意识问道：“你呢？”

“我么。”

苏利文咧嘴笑道：“就Level 204吧，这里挺好，有吃的还有美景，还有猎户老朋友陪我唠嗑。”

爱丽丝扫了他一眼：“如果你喜欢看落日，Level 48才是好选择。”

苏利文一滞，没好气道：“就不能给个好点的建议吗？它的子层级就是阿尔戈斯之眼的‘社区’所在，你想害死我就直说。”

“唔……”

爱丽丝下意识回道：“那……前厅？”

前厅。

这个词一出。

2人都沉默了。

许久过后，苏利文打哈哈道：“算了，不说我了，说你的。”

“我没想好。”

爱丽丝摇摇头，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自己还没完成复仇，还有那么多战友逝去的新仇旧恨都还没清算。

“那小菲娜呢？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她考虑一下吧。”

“……Level 10吧。”

“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

搬出伊莱菲娜，爱丽丝才勉强展想了一下：“或者前厅？如果去往它的路真的存在的话。”

“前厅么……说不定是M.E.G.用来糊弄可怜虫编造的谎言，它根本就不存在呢。”

爱丽丝摇摇头：“现在想那么远干嘛？也许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死了。”

“这么悲观吗？”

“我觉得你会死我前面。”

爱丽丝淡淡道：“你得收拢一下自己的性格，这次你没听指挥，到点了还没过来，伊桑大人说了下次再这样，你就退居二线吧。”

“……”

苏利文沉默了。

此时，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向大地洒下银白色的月光，但这轮月亮看起来很模糊，就像某个孩童做梦时，画面失真。

虚假的月亮。

“我知道。”

“可我控制不自己啊。”

苏利文忽然痛苦的捂住了脑袋，恶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破壳而出：

“我不杀人他们就在我的脑子里叫唤。”

“让我去陪他们，可我现在就去陪他们就无法报仇了，所以我只能杀，不停的杀……杀……把每一个见到的都杀光……”

爱丽丝皱眉道：“你还好吧？”

“……”

“当然。”

苏利文眨眼间就恢复平静，咧嘴笑道：“开个玩笑，别在意哈。”

“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哈哈哈！”

又恢复了以往的欠打模样。

爱丽丝忍不住扶了扶额，不担心他了。

2人返回Level 939。

“你们回来了。”

将收集的草药交给格温。

身为蒙面女郎，他们不可能去往Level 11或Level 230这样人多的层级交易，只能在Level 204内收集有疗伤止血功效的植物，来当作治疗药。

爱丽丝收起手电筒，关切问道：“伤员们怎么样了？”

“都还好，虽然有被射中的，但都不是致命伤。”

“那3个类人实体呢？”

“都安分的待在牢里，不过2个已经瘫在地上不动了，那个黄毛说它们休眠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准备去医疗间照顾伤员，但被格温拦了下来：“你去照看小菲娜吧。”

“你都照看了一天了，不休息会吗？”

格温笑了笑：“这孩子和你们最亲，而且她的能力对组织无可替代，去吧。”

“好吧。”

2人转身离去时，格温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爱丽丝，苏利文。”

“嗯？”

格温向她走来，握住她的一只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凯拉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们俩，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那肯定。”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爱丽丝不着声色的点了点头。

自己不会轻易死去。

在毁灭M.E.G.之前。

……

“真的还要再喝一碗吗？”

医疗间内，女郎“莉莉”手脚上缠满绷带，不安分的嘟囔着。

格温将一碗苦涩的草药端来。

“必须喝，刚刚才给你取出弹片，身体内部必须消炎。”

草药散发着浓厚的苦味。

最怕苦的莉莉闻了闻，往后缩了缩：“要不喝杏仁水？”

“或者干脆晾着吧，这样的小伤，以我的体质，2天后就能自然好啦。”

“你在说什么梦话？”

格温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壳：“杏仁水也不是万能的。”

眼前的莉莉，明明和伊莱菲娜一样的年纪，战斗时却异常勇猛，往往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这次Level 5.1之战，她在子弹打空后，将枪托当成大锤，硬生生砸碎了3名敌人的脑袋——伤就是和敌人近距离缠斗时弄的。

听到格温不容置疑的语气。

第133章 宁静之夜（下）

莉莉缩了缩头。

“可我真的不想喝药，我想吃糖。”

“糖都被爱丽丝拿给小菲娜了，已经没有了。”

看到莉莉瞬间垮下来的脸。

格温无奈道：

“下次去Level 67给你带菠萝包，这样总行了吧？”

莉莉瞬间眼睛明亮：“真的吗？”

她第二喜欢吃菠萝包了。

第一喜欢吃巧克力包。

但由于Level 67的性质，她不能吃巧克力包。

“拉钩保证。”

和格温拉钩保证后。

莉莉开心捧过药碗，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可还没喝两口眉头又皱了起来：“唔~好苦。”

格温忍不住扶了扶额，不再理会这家伙的抱怨，收好东西去下一号病床。

还有十几位伤员等着她照顾。

……

伊莱菲娜的房间外。

“小菲娜，我进来了。”

“好。”

推门而入，爱丽丝见到伊莱菲娜已经静静的躺在床上，白日里做的轮椅放在床沿边。

她凝望着窗户外的亮白色虚空，虽然此时它已经被窗帘遮住，但还是有淡淡的光洒落进来，仿若月光。

来到她身边。

“睡不着吗？”

“嗯，有一点。”

按照惯例，伊莱菲娜伸出小手。

小手白皙柔弱，却又有温热的触感。

爱丽丝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着她的体温传来，爱丽丝浮躁的内心，才在此刻得到宁静。

在成为女郎的前几年。

在带上面具的最初几年。

爱丽丝几乎活在地狱里。

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疼痛，脑海中时刻回响着的，无数呢喃和诅咒，更是要把她撕成两半。

直到遇上伊莱菲娜。

这个白纸般的女孩。

单纯、善良，小小身体的怀抱却蕴含炽烈的温度，所以他们从来不让她去做血腥的事情。

甚至连见都不会让她看见。

实在要当面杀人，苏利文都事先去捂住她的眼睛。

她是伊莱菲娜的依靠。

却也是伊莱菲娜，给了她活下去的精神与动力。

虽然，必须要复仇。

但现在，她的生命不只有复仇。

“爱丽丝姐姐。”

许久后，伊莱菲娜忽然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吧。”

“它们3个能复活，是因为它们不是人类吗？”

爱丽丝张了张嘴，想说话。

但喉咙仿佛堵塞，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人类，会有这样的复活机会吗？”

伊莱菲娜清澈的眼望着她：“伊桑姐姐最擅长生物研究了，她能不能从它们身上研究出复活能力的来源？”

不。

“不，应该不行。”

“为什么？”

不。

“我也不知道。”

“真的……没有这种可能吗？”

不。

不要再说了。

伊桑大人已经说过，它们是后室原生实体，这种复活能力是特性，没有任何复刻的可能。

不能复活凯拉，伊莱菲娜就会失望、伤心……甚至绝望。

绝望就会……

恍惚间，爱丽丝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等她下一次进来时，伊莱菲娜还和往常一样坐在轮椅上，静静望着窗外。

她笑着和伊莱菲娜打招呼，对方却第一次没有回应。

等她凑近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死了，鲜血染红了她脆弱的脖子，脸却带着平和解脱的微笑——她就这么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死了。

她不在了。

自己的世界塌了。

塌了。

陷入臆想的爱丽丝发出一声尖叫：

“不——！！！”

紧紧抱住了伊莱菲娜。

这一下用力过猛，小姑娘吃痛轻哼一声。

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爱丽丝已经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呢喃：

“请你……求你……千万不要自杀……不要自杀……”

“……”

“对不起，我……我弄疼你了吧。”

几秒后，爱丽丝稍微清醒了点，才明白自己失控了。

她刚要松开伊莱菲娜。

可……

一双温暖的手，反过来抱住了她。

“诶？”

虽然力气小，但她却在试着，抱自己抱的更紧。

“只要你们都在，我就会一直活着。”

“……”

反过来，被安慰的是自己。

过了许久。

2人才分离。

爱丽丝一直默默在床边守着。

直到伊莱菲娜呼吸平稳睡着之后，才动作轻柔的放开她的手，轻轻关上门离去。

可爱丽丝不知道的是。

伊莱菲娜知道，她如果不睡着，爱丽丝是不会去休息的。

在她走后。

伊莱菲娜柔软的双唇，忽然攒动了一下，似是紧紧咬着舌头，拼命压制着某种情绪。

可依然压抑不住：一滴清凉的眼泪，从眼角缓缓滑下。

……

昏暗的房间。

冰冷的床席上，爱丽丝翻来覆去，想到刚刚在伊莱菲娜面前的失态，怎么也睡不着。

起身喝了口杏仁水，确定没有半点困意后。

爱丽丝决定去Level 204透透气。

咯噔~

刚刚起床，门外忽然响起了动静。

很微弱，像是悄摸摸的贼。

“谁在那？”

爱丽丝瞬间警惕起来。

这个点已经将近Level 11标准时间23点，除了值班警戒的，大部分女郎都休息了，如果是同伴的话，不会这么偷偷摸摸。

M.E.G.的侦察兵？

这里也暴露了？

为什么队友没有发出警告？

来不及多想，手迅速伸进枕头下，抽出双管散弹枪。

“如果不想脑袋开花，那就慢慢推门进来。”

伊莱菲娜不在身边，她又变回了一名铁血无情的战士。

爱丽丝一边解除保险，一边想着怎么通知苏利文他们。

就在这时。

门开了。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阴影中缓缓浮现。

等看清来者的面目后。

爱丽丝的瞳孔地震般扩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的人，是一位女性。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露出的微笑，和脸上的潘塔罗娜面具是那么的熟悉。

“凯拉？”

（注：伊莱菲娜为作者原创人物，凯拉、爱丽丝、苏利文3人的故事和羁绊来自wiki官网故事《蛇行》，我会明早在本段评论里，分粗略版和详细版讲述一遍《蛇形》故事，想了解或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来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