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帝国之大秦
作者: | 分类:历史 | 字数:3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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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异人质赵1
步步蚕食的核心在于,“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土地不分大小,不管是教化亦或武化,反正是尽皆秦土就好。本着这一原则,整个秦国的国人都必须为之奋斗,即使是王孙贵胄,亦是义不容辞。接下来,新秦相张禄主持伐交,经过一番外交的程序,盟齐楚赵魏燕国,为即将到来的攻韩作战做最后的准备。
秦国和赵国定约和好,互相交换王室子弟为人质,秦国新太子安国君的儿子,王孙异人因为母子都不受待见,就被派到赵国首都邯郸做人质,以达到秦国稳住实力强大的赵国,而后攻取列国实力垫底的邻国韩国的目的,牵制赵国援救韩国。
而魏国因为上次险些因秦国先太子悼在魏亡故之事,被秦国给打残,所以这次也学聪明了,秦国的公子来到魏国,那就是大爷,好好地供着,还保不准会出个什么事,干脆这次盟书照签,但是秦国的质子就不要了,魏国的也就不派了。
而赵国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相国范雎主拟的一号文件,“远交近攻”之国策精神,或许只有包括秦昭襄王在内的寥寥数人,才有资格知晓,但是秦国分明尽灭六国一统天下的狼子野心,却是赵家王廷皆知的。再加上,经过囊括赵奢、廉颇、蔺相如等等贤臣的赵国高级智囊团,的精密演算分析,还有赵国由于国力大增,又立处秦国一统天下最大绊脚石的显着位置,得出秦赵之间必有一战的结论。并且,很有可能首战既是大规模的决战,可能还会是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所以赵国在全国上下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首要的是稳住秦国先不要攻赵,最好是和其他国家先打起来,一方面消耗秦国的国力,另一方面为自己争取时间积极备战。
而韩国,也在之后的秦国猛攻之下,急派公子质赵,请求赵国出兵抗秦。赵国基于让秦韩两边消耗的目的,当然会答应韩国的请求,但因为赵国有质子也在秦国,并且已经签订好了与秦国的盟书,在摆出很为难的样子之后,最终调动兵力和陈兵边境,以强韩国奋力抵抗之决心,在秦韩邻国两消耗之间,坐等决战的时机来临。
在通往赵国的一条悠悠古道上,护送一辆青铜轺车的人马徐徐缓行着,车轴不时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奏出了这个外表考究的轺车上,乘坐的衣着也是相当华丽的贵公子一样的心情,前一日还是秦国的王孙贵族,而如今马上就会成为质赵的质子,从此过着朝不保夕,随时因为赵王心情不好,就会受难甚至殒命的悲苦生活了。
在这条古道上,几百年来过往了多少的各国特使,征伐大军,以及一言以兴邦、以亡国的国士大才,而如今,秦国王孙异人,出于政治的需要,加之因为母子都不受待见,就理所当然的从太子安国君的二十多个儿子中被抛弃了出来,成为了盟赵的棋子。
在拜别了父亲安国君、太子妃华阳夫人和母亲夏姬之后,异人的情绪已经较王命下达时平稳了很多,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祖父老秦王在这个时候召见了他。因为没有见过几次的缘故,交谈更是一次也没有,所以异人在看到垂垂老矣的自己的亲爷爷时,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好像亲情的成分一丝也没有,只剩下君臣之间的那种天人永隔的感觉了。
所以异人在见到老秦王之后,老远的,他就开始了行礼跪拜。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不好使,还是紧张的缘故,异人觉得,这个距离远到,他几乎看不清老秦王脸上的轮廓。
正在异人不知道胳膊应该怎么放才合乎礼仪,头应该抬的多高才更耐看的尴尬不已之时,祖父和蔼但更多是威严的声音传来,“来来来,不用怕,过来近点,今天是爷孙随便说话,不论君臣。”
听到祖父的话后,异人起身,迅速的往前小碎步走了一大截距离,然后又低头哈腰,像个打蒙的木鸡一般没有动静了。
“你是安国君的儿子异人,把头抬起来我看看。”老秦王眼看孙子的这副模样,只能接着继续引导。
“诺。”异人于是把头从能够窥视到祖父的姿势,抬到了基本正视的程度。
“异人,你可愿意为国尽忠,赴赵为质?”秦王一边仔细端详着异人,一边说道。
“愿意。”异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好!寡人年少之时,也曾为国远赴燕国为质,虽然也曾历经艰难困苦,但是也获得了在秦国无法得到的历练。年轻人嘛,就应当经历困难,方能茁壮成长,将来才能做大事,你可明白?!”
“明白。”异人的回答干净利落,实乃并非有意微词大意这般对答,实在是言多必有失,王前多一份谨慎总是好的。
“好。”
老秦王似乎觉察出孙子的谨小慎微,尽管他深深的明白王族的荣耀地位、荣华富贵和他们肩上背负的责任是等同的,自己的儿孙也较先惠文王多出好多,轻微的折损还是顶得住的,但是谁又真的愿意自己的血裔遭遇不测呢?!也可能是年纪大点了的缘故吧,或许是这次的质赵使命太过重要,其危险程度也非常之大吧,老嬴稷分外有点舐犊情深的惆怅。但是,把大秦帝国的命运已经肩负了40多年的老政客,却是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为了大秦的未来,亲生母亲可以被废,舅舅可以夺职赐罪,儿孙当然也能作为外交周旋的筹码,只要是阻挡了帝国前进的一律皆可铲除。同样,有利于帝国发展的都可以当作棋子,就是自己,也愿意为了大秦的强盛和天下一统奋斗终身。
想到了这些,嬴稷一扫脸上的些许愁容,最后再简短的说了几句安慰鼓励的话,就把异人打发了出来。
异人仔细的琢磨着祖父最后交代的几句话,“无论情况有多么危急,生存境遇多么艰难,都要牢记自己是高贵的嬴氏王族的子孙,不能辱没了国家,要坚强的活着,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
真不知道应该觉得光荣还是倒霉,在异人的心里,这些天发生的好多事情,就像是乱麻一般复杂纠葛,让他想来想去头都大了。索性,已经回到住处的异人就酣睡了起来,“将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不如养养神,先把大国公子应该有的气象,睡出来了再说。”
翌日,异人准时踏上了他的赴赵为质之路。虽然说咸阳通向邯郸的路很远,但是在嬴异人的心中,却是怎么也不经走的,在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把自己的心理,从王公贵胄到基本上是阶下囚,这样高强度的落差调节过来的时候,邯郸实实在在的就已经在跟前了。
在城门尉一番问询之后,伴随着守卫城门兵士“恭迎大秦使团”的慷慨激昂之声,嬴异人的车马缓缓地进入了,这个战时第二强国的首都邯郸。嬴异人的表情尽管一直保持着从容闲淡之态,但是心里面的思绪却是翻江倒海般变换着,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嫁过门的新媳妇,哪怕是一丁点的动静,就足以让其忖度一番,就刚才的守门兵士整齐高昂的欢迎之声,在他的心里就是久久不能平复,“不愧是有着\u0027铁骑劲旅\u0027之称的赵国,就是国内纵深养尊处优的城门守卫都有如此之精神头,难怪会在‘阏与之战’中一举击败所向披靡的大秦锐士,结束了大秦自献公‘石门大战’以来百年不败的历史,而且还是在大秦国富民强如日中天的当下,待在这样的一个国家里,特别是王廷制定‘远交近攻、步步蚕食’近邻的既定国策之后,来到这个国家做人质,如果秦赵开战,自己当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嬴异人的头再一次的大了起来,“自己原本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更全无承继大位的野心。看来身逢这个乱世,想要浑浑噩噩清,闲度一生是不大可能了。”
正在异人心乱如麻,不能自已的时候,又一次,赵国王宫的大门,狠狠的砸到了他的眼前。
“该来的一定会来,但是能不能稍微慢一点,真他妈的……”嬴异人的心情差到了冰点,不由自主的爆了个粗口。作为大秦王孙多年的教育修养,至此荡然无存,也开启了他从王孙贵族,到落魄潦倒的阶下囚的新纪元。自此,他就被这样一步步推倒了历史的风口浪尖,要嘛是权倾一世,要嘛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折中的选择。
“宣——秦使进殿。”一声高亢悠远的声音,暂时打破了嬴异人的沉思,“男子汉大丈夫谁怕谁啊!”这样不容分说的境遇,倒是把他逼成了勇士——异人昂起头,大步向着赵国王廷走去。
“秦使一路辛苦。”
“为两国交好而奔走,不敢言苦。”
“大国公子,好气象也。”
... ...
在一番官方的客套之后,国书也不出所料的签字,并盖上了王玺印章,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出了王宫,异人目送走使团的其他人等,只剩下他的贴身侍从和使唤丫头。自此,他就必须要一直待着这里,做为秦赵两强互相要挟的质子。虽说是要挟,但真正要打起仗来,国家公利当头,谁又会真的顾忌他们个人的死活呢?!何况国内其他的兄弟们,更是盼着少一个人来和他们争王储之位,而大大的推波助澜一番也未可知。
异人很快就来到了他的住所,因为这是一处与王宫毗邻之处,路程很近,但最大的原因是,赵王派出了表面保护,实则押送的王廷卫队专门护送,想要来个邯郸城一日游是绝无可能的,就是沿途的风光,也是快马扬鞭所见邈邈了。
这里是一处专为质子们开辟的“豪华监狱”,虽然面积不大,可建造装修还算考究。大院子里面,有几个小院子,各国质子,就居住在这样的一个个单独的类似于四合院的小院子里面,各自有各自的小灶。赵国王廷虽然也配给生活用品,但是却少得可怜,可怜到就是距离小康的程度也是差一大截,只给个温饱足以,而质子其他的用度,就全靠随身所带之资和母国按例的供养了。
在异人到达了他的质子院落之后,王廷卫队负责小吏在临走之际告诫道:质子生活在这里,平时可以自由活动,只要是不出都城,不闹事,基本上还是自由的。
很快的,几天就这样平淡度过,就在嬴异人在这里闲的快要蛋出来的时候,又来了一个质子,韩国王孙平。因为在母国人尚未押送物资来赵以前,异人是没有信息源头,知道外面各国情势的,又加上他断定,韩国质子来赵,肯定有大事发生。以此总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嬴异人决定找韩国的这个王孙公子平聊聊。
“现在已经混成了这副模样,没有必要再讲究那些,贵族们之间相互拜访的虚礼,让家老去送拜帖还要几番来回,那样必然虚耗光阴,而自己是想要马上见到韩国王孙平的,来点子礼品就更是要不得的,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到赵国之后经过必要的一番打点,财物就更是剩下的可怜,自己还想着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以礼壮拜访之声势,看起来只能是算了,那么最好的礼品就只剩下了,自己这张还算俊俏的脸面了,‘大国王室公子亲自登门求见’,这样的谦卑之礼节,不是比任何的敲门金砖更加来的可贵吗?往好听点了说,还可与附庸风雅、追慕古人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美谈强扯上关系。”在忖度了一番后,嬴异人决定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