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舒念念跟随系统碗碗的指示到达这山崖时，不出所料，果然看到了白芷。

看着瘫倒在地上，自食其果的白芷，舒念念眼底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小不点，就她，也能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如此自私自利，贪生怕死，懦弱胆小，倒是一点也没见原剧情中所说的坚韧小白花的模样。”

系统碗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转移话题道：

“小主人，程梓溪是在等你。”

闻言，舒念念便迈开步子向程梓溪走去，冷漠地从白芷的身上跨过。

看到舒念念的到来，程梓溪并不惊讶，她饶有兴致地玩弄着手上的枪，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舒念念。

“你果然来了，舒念念。”

“你特地为我设下的局，我能不奉陪么？”

闻言，程梓溪大拍手大笑，看向舒念念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不愧是舒家大小姐，果然有胆识——”程梓溪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手枪，“只不过呢，光有胆识，依旧还是会成为败类。”

舒念念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那笑意不及眼底，令人如至寒冬腊月，脊背发凉。

“你想做什么？”

程梓溪玩弄着手中的手枪，闻言，眼神冰冷地将手中的枪指向舒念念。

“我想做什么，你说呢？”

“曾经，感谢你们舒家给予我父亲体面和照顾，但如今，更为憎恨你们的无情无义！”程梓溪眼底一片猩红，嘶吼地控诉，“你们凭什么随意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就是你们的无情无义，让我失去了世界上最亲的人！而你们，凭什么可以相安无事地过着快乐的日子？凭什么！”

程梓溪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看向舒念念的目光里渗满了恶毒的仇恨。

舒念念平静地看着程梓溪。

“我和江沢与你有仇，你想对我们下毒手我能理解。”舒念念掀了掀眼皮，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瘫倒在地的白芷身上，“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可以随意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程梓溪闻言一愣，笑着扯着白芷的头发，随意地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你是想问我和顾嘉辰？”

“我当然恨他了。”

“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沾染上这痛苦噬人心智的新品！”

程梓溪眼底猩红愈发明显，她使劲拖拽着昏迷不醒的白芷。

“我倒也要令他尝尝，什么是痛失所爱，一无所有，跌入泥潭！”

随后，她将新品硬生生地喂入白芷的口中，强迫她吞咽下去，引起昏迷的白芷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又将她无情地摔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程梓溪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拿起手上的手枪，一步一步走近舒念念。

最后，她将枪抵在舒念念胸腔的位置，咧嘴大笑。

“下一个该到你了，手刃仇人的感觉真不错。”

再度从昏迷中清醒的江沢，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冰冷的枪口对准着舒念念的心脏。

他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他发了疯似地用自己的身躯拼命撞动车子，身上的伤口以及被束缚住的双手刹时间被磨破，涌出一片鲜红的血液。

他呲目欲裂地瞪着程梓溪指向舒念念的那把枪。

这一时间，他被束缚着的手脚，甚至都不打算要了。

程梓溪自然也听到了车传来的剧烈撞击声。

舒念念心中一沉，刚准备回头，就被程梓溪的枪狠狠抵着。

“不许乱动！”

看着车内发了疯似的江沢，程梓溪嘴角微微一笑。

“我差点忘了，今天的重头戏。”

她拿枪抵着舒念念，迫使她不断向前走，走近困住江沢的车。

当舒念念看到，江沢双手双脚被禁锢在座位上，被绳绑的地方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而他的目光依旧偏执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一种异样的情绪一直在攻击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程梓溪，你放了江沢，我知道你想要找一个替罪羊，我来替。”

闻言，程梓溪看向舒念念的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倒是没想到，她与那愚蠢的小白花不同，在爱和生命之间，竟然毫无保留地选择了对方。

程梓溪笑着将枪上膛，隔着车窗与车内的江沢面对面，问道。

“想要她死吗？”

闻言，江沢黑眸涌动着，里面像是头巨兽，瞬间将她撕碎吞没，声音冰冷得可怕。

“放了她！！”

对上江沢这凶狠撕裂的眼神，程梓溪也不自觉有些害怕，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仿佛借此来给自己一些底气。

“可以放了她，你自己选择。”

程梓溪拿出一个按钮，轻轻按下，随后，那破旧的小轿车开始缓缓向前开动。

“只要我不按下这个按钮，这辆改装车会一直往前开，直至跌入悬崖粉身碎骨。”

舒念念看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悬崖，眼神冰冷，她几乎已经猜到程梓溪想要做什么。

不出意料，下一刻，她就清晰地听到程梓溪开口道：

“你们俩既然都那么舍不得对方死，那就试试看吧。”

“小江爷，这辆车开向悬崖之前，你都有机会存活，只要你选择让舒念念死，我就立马按下按钮，让车停下，否则——”程梓溪轻蔑一笑，“否则你将与这车内的A药一同坠毁，不仅粉身碎骨，死后更是身败名裂，从此光明磊落的小江爷，也被打上污名！从此受人唾弃被社会抵制，永远不能翻身！”

程梓溪自以为得计地看着江沢，却惊讶地发现车内的江沢无动于衷，只是偏执地一直注视着舒念念，仿佛想要将她每一寸的模样，都深深刻画入自己的心里，同他一起被掩埋。

舒念念对上江沢泛红深情的目光，心中仿佛被虫子密密麻麻地啃食。

她知道，程梓溪出的这个选择，毫无意义。

江沢爱一个人，是如此的偏执固执，是虔诚地奉上了自己的一切。

这样的少年，又怎么可能会选择牺牲她。

舒念念低头不语，她唤出系统碗碗。

“赫章巴竞赛，成绩出了么？”

系统碗碗：“出啦，小主人，你在赫章巴成绩完全能够获奖保送大学！”

也就意味着，只差最后一步，她就可以顺利脱离这个世界了。

舒念念坦然，诀别地最后看了一眼江沢。

系统碗碗知道小主人的计划，还是忍不住担心道：

“小主人，你真的不怕么，这样做虽然你不会死了，但是会很疼的，而且，万一……”

万一，到最后，也没有得到江沢最后的那点好感度呢？

舒念念打断了系统碗碗的话，

“小不点，我不怕疼，最多也就是任务失败被主神大人打入历劫世界，并不会死，但是，江沢会。”

“而且——我相信江沢，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那辆破旧的车已经移动到悬崖边上。

江沢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舒念念身上，少年微微一笑，像是在对她做最后的告别。

倒是程梓溪先坐不住了，她立马扯着舒念念跑到车的跟前，发了疯似的敲打车窗玻璃。

“你疯了么？！你快说啊！说让这个女人死！我就可以让你活下去，真的！”

江沢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系统碗碗倒是对程梓溪的反应感到微妙。

程梓溪看着一脸决绝赴死，目不转睛看着舒念念的江沢，自嘲一笑。

“你就非得这么喜欢她么……”

程梓溪无力地垂下手，站在悬崖边眼看着车子越靠越近，即将坠入谷底。

最后，江沢动了动喉结，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

“念念，转过身，别看。”江沢愣了愣，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爱你，念念。”

车的前轮已经下陷悬崖，舒念念看到江沢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双偏执而又不舍的眼睛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舒念念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曾经的那种莫名的感觉愈发猛烈，比以往都要猛烈，仿佛一波一波的潮涌向她袭来，想要将她吞没。

心一抽一抽的疼，舒念念不懂，但是知道她的一些情感，已经有了一些萌发之势。

“小主人，你的情感在复苏！”

舒念念没有搭理，而是认真地看了一眼江沢，将少年的模样倒映在自己的双眼中。

“阿沢，谢谢你。”舒念念嘴角的酒窝甜甜地晕开，“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舍得你死。”

——“帮我照顾好舒家夫妇，要永远站在正义这边，坦荡又自由……”

江沢看着舒念念明亮的笑容，几乎立马预料到她想要做什么，蓦然睁大了瞳孔，浑身剧烈挣扎着，被捆绑着的手臂青筋显露，皮绽肉翻，失声大吼着。

“不许！舒念念，你不可以！！”

正当程梓溪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自己挟持着的少女突然发力，用力地向她扑去，她受惊地睁大了双眼，一时间猛地发觉少女是想与她同归于尽，她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开了枪。

“嘭——”

刺耳的枪声响破天际，两道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纷纷从悬崖边坠落……

“不！！！念念！！！”

江沢瞳孔瞬间放大，下一秒，吐出一大口血水。

他颤抖地想要张开嘴，发了疯般想要去喊，却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时间，时间静止了。

舒念念只听得到耳边传来江沢声嘶力竭地呼喊，而巨大的失重感涌上来包围了自己，两人的身体在无止境下坠。

身边的程梓溪还在绝望地嘶咬着她的手臂，耳边的风凛冽地刮着她的脸庞，悬崖上的残枝割破了她的身体，碎石撞碎了她的骨头，中枪部位源源不断地在往外流血，这具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

她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舒念念顾不上这些钻心般的疼痛，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随后，耳边就传来了系统碗碗的欢呼声。

“目标人物，江沢好感度达到100……”

舒念念的嘴角勾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知道，那个少年，没有让她赌输。

“检测数据中……”

“各项任务完成指数达标，正在存档中……”

“存档成功，正在退出……”

离别之际，脑海里关于江沢的回忆如走马观花般不断放映。

从初见时的那一眼万年，到夜港两人的相互试探，到带她飙车时那个肆意飞扬的小江爷，再到无人角墙角里江沢那隐忍而又偏执的吻……

最后是坠入悬崖前少年那撕心裂肺的恸哭。

她扯唇一笑。

来人间的这一遭，也不算太糟。

至少，她成为了江沢永远不能忘记的回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