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就是她们，我爬上她们马车看过，里面全是好东西，拿下这一票，够咱们过个肥年了！”

昨天还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的几个孩子，现在全都变了一副面孔，看着她们的眼神冒着精光，仿佛在看什么待宰的羔羊。

被称作寨主的人虎背熊腰，满脸胡子，左半边脸还有老长一道刀疤，眼神凶神恶煞，一看手里就是沾过血的。

看着昭然她们这一堆老弱病残，他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拿出随身携带的大刀，直直插在地上。

“你们识相的就将东西全部交给我们虎头寨，谁要是不听话，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他虎头寨几百个弟兄，这些个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方翠芬作为当家，掀开车帘，还打算跟他们好好说话，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这位壮士，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既然你们只求财，我们可以拿一部分给你们，但求行个方便。”

听见方翠芬这么说，虎头寨寨主贼笑了两声，认定她们怕了，又看马车里不少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方翠芬虽是妇人打扮，但也秀美异常，眼底的邪念更深。

“行个方便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们全都得留下来给我们寨子里的人当媳妇！”

后面虎头寨的兄弟们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振臂高呼。

“娶媳妇！娶媳妇！寨主威武！寨主威武！”

“……”

方翠芬霎时变了脸色，这群亡命之徒，不仅贪财还好色，真是该死。

慈幼院的孩子们听不太懂话中的意思，但其中的恶意，她们能很明显地感受到。

看着这群人强势的态度，弱小的她们缩在马车里，无助地互相安慰。

听见虎头寨寨主的话，空间里小8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找死的人了！”

凭它对宿主的了解，这些人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

果然，场面寂静片刻后。

“呵。”昭然勾唇一笑，冷淡中声音中带着杀意，轻轻说道：“娘，把帘子放下去。”

方翠芬看虎头寨的人已经是在看一群死人了，将车帘放下，叮嘱孩子们将耳朵捂上。

昭然提剑下马，面无表情朝虎头寨的人走去。

见昭然个头小小，毫无威慑力，众人发出了哧哧的嘲笑声。

“这丫头片子想干啥？难不成她觉得就凭她一个能打过我们？”

“还没我膝盖高，拿把剑装什么好汉？”

“毛都没长齐，喂，小孩，你娘叫你回家吃饭了哈哈哈哈……”

虎头寨寨主看昭然小小年纪便美貌过人，心中打起了别的主意看，淫笑着靠近：“小孩，我不想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

他自卖自夸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剑光闪过，便已经身首异处，嘴巴张张合合仿佛还在做着美梦，鲜血撒在地上染红了一大片泥土。

昭然眼神冷漠，手里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怎么办呢，你不想杀我，可是我想杀你啊……”

虎头寨的人看着这一幕全都愣在原地，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寨主……死了？”

“她杀了寨主？”

“……”

“臭婊子，为寨主报仇！”

十几个人壮起胆子，同时扑向昭然，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眨眼便被砍断手筋脚筋，在地上疼得打滚。

这下虎头寨的人明白今天是碰上硬茬了，有那胆小的已经转身就跑，生怕被这女魔头盯上。

“快跑！”

“她会妖术，快跑啊！”

“……”

众人如鸟兽散，手脚并用，好不狼狈。

昭然神色淡漠，不慌不忙。

“不急，一个也跑不掉。”

多年后，已经是万人之上的昭文想起今天的场景，仍觉热血颤栗。

那个像天神一般救天下女子于火海的人，比任何人都在乎她们的生命和尊严，为她们的崛起保驾护航，亦是她一生追随的信仰……

半时辰后。

众人终于听见昭然的声音，方翠芬掀开帘子，就看见昭然带着一批老弱病残回来了。

“然然，这是？”

昭然也很无奈，她本来只是跟去虎头寨解决剩下那些漏网之鱼，没想到寨子里面还有不少被他们抓过去的老人小孩和女子。

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问问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送回去就好了。”昭然是这么打算的，可计划不如变化快。

被她救下的百来号人，除了极少数几个家就在附近，有去处以外，其他全都齐齐跪在昭然面前，求她收留。

“恩人，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朝廷收走了我们的田和屋子，只能被迫流浪，虎头寨的人抓走我们给他们当下人，动辄打骂，这世道真不是人过得，若我们单独上路，不知道又要遭遇怎样的凌辱，求恩人收留，等到了能落脚的地方我们就走，您让我们当牛做马都可以……”

“恩人，小女子本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现在被那些畜生要了身子，要是回去，家里会嫌弃我给他们蒙羞，肯定就没活路了，求恩人救小女子一条命……”

“恩人，我爹娘饥荒都没了，我带着妹妹根本活不下去，若您觉得我们累赘，只救妹妹一人便好……”

“……”

他们连连磕头，声泪俱下，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了。

慈幼院的孩子们听得眼泪汪汪，她们没想到，外面的世界也有这么多苦命人，相比较下来，小小年纪就被收留的她们，实在太幸运了。

昭然叹口气，或许她救不过来天下人，可是她更做不到无视百姓受苦。

就像她不认同道墟真人的话一样，道法自然是没错，可生而为人，她无法漠视一切苦难的发生。

若有一分热，便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

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引用鲁迅《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