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伞上车的那秒，舒念停住脚步，目光瞟向公交站。

郁至清送伞的女生，此时正在上公车。

即使有伞遮身，她身前的衣服，好像也被染湿了。

韩歆唤她：“念念，上来啊！”

“哦，好。”

坐在车后座的舒念看着遍布黑色泥点的裤管。

她靠在车背上：“下雨天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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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走后，艳阳高照好几天。

周五，何时点点舒念的背，把写好的纸条，偷偷递给舒念。

舒念低头，扫视一圈，见老师没注意，打开纸团，平铺在课本上。

[明天，要不要去看电影。]

舒念提笔，写下二字。

纸条传回去。

就这样，何时盯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一直到下课才揉揉眼。

“为什么？”何时问。

舒念扭身：“周六，睡觉不好吗？”

并且，她跟他没熟到看电影吧。

“去呗！”何时耍赖，“至清也去，倒时候再叫上韩歆一起。”

“你跟郁至清你俩不行吗？”

“俩人，太冷清了。”

“影院全是人。”

“不一样。”

何时就认定让舒念去，强人所难的意味加重。

上课铃响。

舒念说，她再想想。

中午，和韩歆吃过饭，她和她一块去了一班。

舒念坐在郁至清的前桌：“明天什么日子？”

将要上映的电影，韩歆和全说一遍，她没察觉出哪里特殊。

郁至清没意外，回：“何时生日。”

“他生日？”

他与她平视，视线交汇。

他平静深邃的瞳孔，似蕴藏漩涡。

郁至清问：“你答应了？”

舒念手腕支着脑袋，晃晃：“还没想好。”

“作为朋友，我建议你去。”郁至清和何时在幼儿园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俩人一直是同学，他知道的关于何时的事情，比谁都多。

“何时对生日有执拗，每年都会过。但是很冷清。”

舒念秀眉稍蹙：“他人缘不差。”

郁至清：“人缘这事儿又不是街上给你打招呼，就算你人缘好。”

在郁至清这段话里，舒念抽出一段有用的话。

何时没有安全感，思虑也重。

郁至清续说：“他邀请你，意料之外。”

舒念在后面加了一句：“还有韩歆。”

她跟韩歆简单说了下，韩歆同意，她们说好，明日早早去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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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歆买了一个水晶球，小姑娘来回的经常性礼物。

舒念在商场挑选了一支钢笔。

“好不好看？”

韩歆快兜不住地打哈哈：“他又不爱学习。你买的东西他都不一定用得上。”

舒念笑意盈盈：“东西买了一定会用得上，说不定他下次考试，白纸被污染，这支笔或许就参与了。”

她们在去电影院的路上，聊起来主人公——何时。

韩歆回想一下，他之前的表情和细节，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原生家庭挺差的吧。”韩歆感慨。

舒念摇头：“我不太清楚。”

郁至清说，何时每次都会许愿。

何时真正的愿望没有人知道。郁至清才出来一点。

郁至清差不多，能猜得出何时心里的想法。

一进入观影会客室，她们才发现何时把电影包场了，难怪节假日人还这么少。。

舒念多眼看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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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禹的夏天，格外热烈骄纵。

舒念懒恹恹地往上攀爬楼梯，她低着头，慢吞吞地走。

到二楼拐角处，她一转身，左脸艮过一个略微坚硬的东西，疼痛使得她长睫发颤。

抬脸。

男生眉飞入鬓，身量高挑的男生斜瞥她。

“碰瓷？”

舒念瞬时，‘对不起’哽在喉咙。

她莫名惊奇地瞅她面前的男生，穷疯了？

男生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道少年音：“怎么不走了？”

男生敛起嬉皮笑脸：“撞到人了。”他瞧了下舒念擦红的左脸，“刚刚开玩笑的，抱歉啊。”

舒念一脸严肃：“玩笑并不好笑。”

本来早起上学就烦，还碰见了个神经病，更烦。

她率先离开，男生看着她的背影，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地鼻子。

少年抱着篮球：“何时，你烂掉梗的玩笑，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好笑。”

何时皱眉：“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不过态度却没瞧出有多么真情实意。

他揽上少年的肩，“走，我们去打球。”

舒念闻声，视线顺楼梯下看，走到下面的少年偏眸上瞧。

四目相对。

少年唇边捻开不好意思的笑。

教学楼外艳阳的天，忽地坠起了豆珠大小的雨滴。

风一荡，舒念的心也染上了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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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是全国高考之后，抓着要放暑假的尾巴来的东禹附中。

她爹不知道听那儿说的，东禹附中教学质量好，而且从小学部到高中部，应有尽有。

舒父就奔着努力将家里在南苑的几家商超，奋力来东禹市开上一家。

为了让舒念提前适应，高一剩下的几天，让她呆在东禹附中上学。

昨天是来学校报到，今天算是她第一天正式来上课。

舒念的座位是最后一排，新给她加的的桌子。

班主任老达，托着略显的啤酒肚，卷着生物课本，在讲台上站着，说：“舒念，咱班的新同学，剩下的高一生活会和我们一起度过。”

舒念笑盈盈地站起来。

老达：“舒念，先和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

舒念点点头，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后，坐下。

她同桌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姑娘，她笑吟吟低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韩歆，热爱坐后排。”

在舒念没来前，她身边除了一圈二货，都没正常人。

“你好，我叫舒念。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你帮忙。”

韩歆眼睛弯成半圆：“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

周四下午两节语文课，一般是利用这两节，连着写作文。

语文老师进来，先从第一排往后传试卷。

“都有了吗？”

全班回答：“有——”

得到回复，语文老师道：“你们先找到题目叫‘青春是一场电影’的这篇范文，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作文。”

舒念手里倒腾两下，翻到老师要求看的作文。

这个学校印作文，全是按照作文纸交上来的原文复印的。

第一眼，舒念就先惊讶于对方飘逸好看的字。

目光随意一扫，瞥见了学生名——郁至清。

她抿唇，至清，至清，水至清则无鱼？

语文老师手背在身后：“郁至清的这篇作文，论点论据都非常好，你们看开头和结尾的一问一答，做到了首尾相互，而且非常点题……”

韩歆瞧她呆怔，挨过来：“你新来的，不知道，郁至清不光学习好，那模样也是一顶一的！”

见她说得来劲，舒念没打断她。

“刚开学那会儿，有不少高二和高三的学姐来咱们高一看郁至清，一下课，他周围有不少人打量。”

舒念疑问：“为什么？”

韩歆：“开学那天，有人偷拍了郁至清的照片发到了附中表白墙上。”

舒念明白了，好奇心作祟。

“长得很好？”有她早上看到的男生好看吗。

她不知道。

韩歆挑眉：“下课你去隔壁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四班？”

“嗯嗯。”

舒念带着韩歆的话，视线慢慢移到作文上。

[咔嚓——

青春定格，电影落幕。]

这是郁至清作文里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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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

有人在敲五班前门。

语文老师偏脸：“有事？”

身着黑白相间校服的男生不卑不亢：“老师，我们老师让我问问您还有多余的范文么。”

韩歆揪住舒念的衣角，激动道：“就他！就他！就他！”

舒念抬眸，黑白相间的校服，松垮垮的搭在少年身上。少年唇角勾笑，薄薄的冷白皮上翘着一双含笑眼。

少年细碎的发利落地垂在额前，少年意气扑面。

手指骨节修长的少年，在老师手里接过几张范文，笑着道谢。

韩歆：：“是不是很帅！”

舒念视线掠过，沉吟道：“是挺帅的。”

韩歆倒意外：“你还挺平静。”

“长得好看的人而已，我也很好看啊。”

韩歆嘴角抽抽，没看出来，舒念是个自恋的姑娘。

舒念心里却是在想，原来他叫郁至清啊。

名字和人，很配。

郁至清拐回四班，路过五班后窗，目光穿进教室，擦落在少女脸上。

她如他早上在楼梯拐角见她一般，一样垂着脑袋，没兴致上课。

韩歆接接着在舒念耳边碎碎念，舒念拧过脸，水汪汪的眼睛盯她。

看得韩歆脊骨发麻，这是干啥？

舒念笑得温婉：“遇见同行了。”

韩歆：“？”

她手成拱状，伏在韩歆耳畔：“我在之前的学校，因爱说话，经常性在外面罚站。这来到新学校，还以为会练成‘孤家寡人’。没想到，遇见了你。”

韩歆：“…………”

啊这，她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大概真的如舒念所说，俩人是话投机了停不下来。

一天过去，亲似姐妹。

就连去公交站等车，俩人还手臂相挎着。

等13路公交路过，她们转头看向对方。

“我的车来了/我的车来了。”

异口同声。

俩人先惊讶，随即绽笑。

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