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一下，舒念和郁至清一队。

她们分得很开。

一左一右，他们不言，但看眼神就很有默契。

十分钟后，中场休息。

郁至清把羽毛球拍递还给舒念。

“你球打的很好。”

舒念眉眼弯弯，落落大方：“你也是。”

郁至清简单说了下，就离开了。

明艳俏丽的女生挽笑：“你们好，我叫林静，四班的。”

韩歆：“我们五班。”

林静：“我见过你。”

韩歆：“我也见过你。”

隔壁班，一堵墙的距离，一年时间里，总会瞟见几次。

另一位姑娘，也介绍了一下自己——赵丹。

赵丹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皮肤白，脸上有点婴儿肥，是个非常可爱的女生。

韩歆疑惑：“你们今天不该是体育吧？”

按照之前，他们下一节才该是体育。

林静道：“不是，英语老师和体育老师换课了。”

夏天又热又闷，运动十分钟，她们身上已经沁汗。

林静赵丹和她们摆手说再见。

舒念和韩歆去小超市买上两瓶冰水，回教室。

“念念，你之前和郁至清就认识吗？”

“昨天第一面。”

“但我觉得你们像是熟稔老友。”

青春期不熟悉的少男少女在一起，总会刻意与之相避。他们相处没有硬凑在一块的不自然，更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之间的大大方方。

舒念说：“我对他，和你对林静赵丹的感觉一样，一位好说话的同学。”

-

高考成绩下来那天，学校校长大方一次，食堂有免费送鸡腿。

韩歆小道消息灵通，她在上午最后一节课还剩五分钟时，就在摩拳擦掌，对于鸡腿的架势，那是势在必得。

铃声一响，老师也没拖堂，她拽住舒念迅速下楼。

一路狂奔向食堂。

六月底的太阳刺眼灼热。

静闷的空气被飞快跑步的学生卷起轻风。

韩歆啃了口鸡腿：“好吃。”

舒念咽下口里的食物，“免费的最好吃。”

韩歆连连点头。

在一日日的复习里，他们结束了高一下学期期末考。

考试结束，舒念对韩歆的称呼，变成了“歆歆”，韩歆对舒念的称呼，变成了“念念”。

她们相约，大睡两天，韩歆就去和舒念一起玩两天。

舒念家，就她一人，韩歆背着两件小裙子敲响了舒念家里的门。

舒念皮肤白腻纤瘦的肩上勾着两条极细的黄色吊带。

她刚刚收到韩歆的消息，她到了。

舒念一开门，韩歆一个大熊抱就拥来。

她们瘫在沙发上喝着夏天的冰凉气泡水。

“念念，你家就你一个人真好。”

“你家里也很好，阿姨做饭这么好吃。”

韩歆嘻嘻一笑。

到中午，舒念问韩歆想吃什么，她买单。

韩歆没有自家老母亲的约束，那是一个啥都想吃的主。最后两人商定，去吃麻辣烫好了。

选好，又等上一会儿，便又服务生端来。

舒念接过，说声谢谢，一抬头就看到了认识的人。

她没说什么，只是简单笑笑。

韩歆自然看见了。

“赵丹在这兼职，暑假工工资有多少？”

舒念：“怎么，你想勤工俭学？”

韩歆真的挺想，这样的话她就能存下钱，买个新手机。

韩歆在舒念家住上两天就回去了，舒念简单提个小行李箱，也回了古城。

舒岑六年级刚毕业，小大人般背着手，微微还有肉的脸颊白嫩嫩的。

舒念看到弟弟，顺手就捏了一把。

舒岑笑得傻傻的，把脸往他姐手里面凑。

舒念逗笑：“小傻子。”

舒岑：“姐姐喜欢，我就开心。”

宋元安开始知道舒念转学还是不满过。

在得知舒念回来后，背着手，气势汹汹道：“月牙儿，我们这的学校不好么，非得去见你一面得坐火车到的地方，你图什么？”

舒念挑眉：“图学校远，没有你。”

宋元安：“……”

没法聊了！

他气气的走了。

舒岑想不透大孩子的世界。

宋元安凡和他姐斗嘴，十次心里闷伤八次半，还乐此不疲。

舒岑拽拽舒念的小臂，“姐，我想吃冰棍。”

与别人家的混世魔头弟弟妹妹相比，她弟弟乖巧的简直是天使。

舒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票：“姐，这几张给你，这个一块的我就留下了。”

瞧瞧，她弟弟多么乖巧！

过年，家长发给舒岑的红包，舒妈要不走，舒岑转头就献给他姐。

舒念在前面带着舒岑去街边的小卖铺走。

老奶奶的店铺前，有一棵高大茂盛的白杨，她在檐下方有一只躺椅。她就躺在上面，旁边老玻璃台上的老旧的大头风扇，吱呀吱呀地转。

老奶奶银发霜白，舒念不清楚她到底是多大岁数，但她知道老奶奶是他们这条街上唯二的高寿者。

老奶奶笑眯眯地：“念念和岑岑啊。”

“放假了？”

舒念答：“放假了奶奶。”

老奶奶和蔼：“来，奶奶请你们吃冰棍。”

说罢，她在躺椅上起身，走到冰柜前，拉开，让他们挑。

舒念让舒岑先挑，但也说了她们有钱。

“你这丫头！”老奶奶笑着摇头，“听你妈说你去东禹上学了，这么远，以后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一次啊？”

舒念拿完，拉上冰柜。

“现在出行方便，而且东禹也不算远，我只要想回来，随时都行。”

“哦，是吗。”老奶奶的声音很轻，浑浊的眼里含有一丝明亮。

想回来就回来啊。

舒念看老奶奶忽然悲伤，也想起了爸爸之前和她说的事情。

老奶奶一个人在古镇住，都说她是孤家寡人。

爸爸却说，老奶奶不是孤家寡人，她有一个儿子，只是被人拐走过。她一个人，孤身寻了二十多年，终于找到孩子下落，可警察却告诉她，她孩子被灌迷药太多，病逝了。

老奶奶抱着儿子回了家，在这儿开了一家她儿子小时候经常说的——妈妈，我们开一家小卖铺好不好。

她开了，她想儿子回来看到，肯定会开心的。

蓦然，舒念心情变重。

“老板，结账！”

清脆的男声，唤回舒念的情绪。

老奶奶的悲伤好似从未来过，她笑盈盈地算了一下账，还顺带夸道：“小伙子真精神。”

“小伙子你很帅！”

老奶奶又一人赠他们一只棒棒糖。

何时歪头，站到舒念眼前。

“我看背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舒念起初是背对着他们的。

舒念不好意思面对何时，第一次见面，她把人撞得嘶溜疼，第二次见面，她不讲道义地把人仍在公车上……

何时没什么距离感，朝被老奶奶夸帅的郁至清招手：“我就说这个背影熟悉。”

他一偏头，看到舒岑。

“你弟弟？”

舒念点头。

何时觉得哥哥遇见弟弟，必须得表示一下。

他要给他买东西，舒念阻止住了，“我弟弟不要旁人的东西。”

在小卖铺出来，何时仰头，看了下天，又瞧了眼手表时间，是到吃中午饭的点了。

在他们知道舒念是本地人后，郁至清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的介绍。

舒念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自己家。

有钱不赚是傻蛋。

况且她家老父亲做菜就是不赖！

舒念领着舒岑在前面引路。

快到门口，舒念拦住他们继续想前行的脚步，说：“这是我家开的，我有私心，但我也觉得菜不错。”

两位男生没有任何介怀。

都是来吃饭而已。

在结账时，舒念说他们是同学，就打个九折。

在吃饭的过程中，舒念还主动陪送了他们两瓶自己柜台做的饮料。

她又一次向何时说了抱歉。

那件事，他真不是故意的。

何时喝了口茶：“什么事？”

舒念唇边泛笑：“没事。”

舒念走开。

何时兴冲冲的和郁至清说：“她对我在笑。”

郁至清：“她对谁都笑。”

身为上菜的服务员，难不成还要对人上帝顾客甩脸子？

饭毕，他们简单和舒念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

正值梅雨季，说着说着，雨滴就顺落下来。

舒念最喜欢下雨天。

下雨天即使什么都不干，只要将她的窗子打开，她手托腮坐在窗边，听着敲敲打打的雨声，人的心绪很快就会沉静下来。

小雨绵绵，不大，但稠浓。

舒念撑开一把伞，走出了家门。

她路过潇湘，扶过石案，最后停在拱桥上。

下着雨，撑伞出来的游人并不多。

舒念目光下移，落在翻转涟漪的湖面。

湖中的荷花娇艳欲滴。

一阵清风拂过，荷珠摇曳。

她身后飘来说话声：“看什么这么入神？”

舒念听出来是谁：“你看雨中的荷叶，是不是很好玩。”

荷叶叶面特殊，晶莹的水珠在叶面上能滚成晶莹剔透的珠子。

郁至清与她并肩远眺，看了一会：“是很好玩。”

出去买酱油的宋元安路过，一眼就看见了舒念。

“月牙儿，嘛呢？”

“看下雨。”

宋元安撇嘴：“就你整天毛病多。人家下雨往家里跑，你倒好，越下雨越往外跑得硬。”

他嘴上嫌弃，却走上了青石拱桥，站在她另一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看荷叶呢？”

“嗯。”

“成吧，等莲蓬熟了，您老人家不在家，我给你留几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