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带有伤患舒念的情况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到了大路。

环山建造的油柏路，最旁边是护栏。

走上来的舒念眺望远处湛蓝纯粹的天空，神经病似的张开双手。

她历经一路‘颠沛’的马尾松垮垮的，碎发顺风吹。

她面迎风，向往自由，双臂向上，呈现积极自由的姿态。

她温柔地笑着，朝后扭头，恍然碎裂的阳光坠进她的眼里。

时佳词手里的摄影机录下了这一段。

就这一段，镀光的几秒钟，在后来陪郁至清度过了一年。

在原计划里完成任务的四人小组，先是带舒念去县医院看脚，之后又去了这边的商场看了看。

舒念脚只是扭了一下，不厉害。不过目前不能长时间走路。

她去了商场下的汉堡店。

一个人点了份套餐，坐在玻璃墙边，静看来来往往的人。

她们三个逛了一会儿，在商场里吃了顿饭。

郁至清会议结束后问时佳词，念念怎么了。

看到消息的时佳词，照实说了。

郁至清坐在办公室，看着时佳词的回复的情况。

捞起黑西服外套往外走。

他一开办公室门，郁俊明就来了。

“干嘛去？”郁俊明瞧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问。

郁至清：“向董事长请一下午假，明天我直接在机场走。”

郁俊明没挡他，侧身留开空。

郁至清与老子是分外不客气，径直走了出去。

郁俊明转头：“去哪儿鬼混？说下地址，喝多了的话，不妨明天有人找你准时走。”

郁至清眼角一跳：“在您眼里，您儿子这么不靠谱吗？”

郁俊明倒不是引以为傲年轻事迹，只是说的他心里话：“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没什么大资格说你。”

“……去找名正言顺的女朋友。”郁至清无奈解释道。

郁俊明轻飘飘的“哦”了声，“那别去了。”

他紧接说：“听佳词说，那女生很优秀。”他注视着郁至清的眼睛笑道，“谁喜欢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

郁至清臂弯里拿西服的指骨紧了紧。

话至此，郁俊明离去，他肩膀擦过郁至清时，说：“爸妈知道，自己儿子优秀。可你的优秀不展示出来，外人谁会知道，将来你夫人去参加同学聚会，你都没脸去。甚至，你夫人在外也会被耻笑，当年在学校叱诧风云，眼高于顶，竟然找了个没本事的人！”

郁俊明看小时候的儿子，绝对斩钉截铁地说，他儿子与他不同。

可近看这几年的荒唐，他又没了纯信他的劲。

于十八岁之后的郁至清，郁俊明抱得更多的心态就是儿子不成器。为了一个姑娘要死要活。

直到去年出现转折。

他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定要去看看让儿子转性的女生。

郁至清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他踏出去的大长腿缩了回来。

一言不发地回了办公室。

他确实有点儿差劲。

坐在办公室的黑色真皮沙发里，郁至清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主页面来回摩挲。

办公室很静，如一个无声的旷野。

郁至清在里面十分渺小。

他思绪停了会，选择不问舒念如何。她不愿告诉他，不想他担心。那他就遂她愿，佯装不知道。

-

舒念她们一大早搬好行李坐上回东禹的大巴。

“怎么样？”时佳词问赵亚楠关于视频剪辑的事情。

赵亚楠顶俩熊猫眼，不断打哈欠，薄肩有气无力地摊在软座椅背：“昨晚又修改了下视频，熬了个大夜。还有一周比赛才开始，别急。让我先睡会。”

舒念视线移到于菲菲身上：“她怎么昨晚想起来剪视频了。”

“昨晚一直念叨“明天回家”，被学校边小吃街里的烤猪蹄吊得睡不着。”于菲菲真没见过比赵亚楠更爱吃的女生了。

赵亚楠努着劲，眼皮愣是睁不开，她索性放弃地闭眼插话，睡腔浓重，“小吃街的烤猪蹄，放眼整个东禹没有比这更香的了……”

她困得厉害，话一完，人彻底沉下去。

回途的路程稍显漫长，天无征兆地飘起了雨。

雨不大，但似牛毛，密密麻麻。

轰然，盛有云雾的天边，降下一声高昂的雷鸣。

司机师傅配合这声雷鸣恰好转了个道路弯口。靠玻璃窗的舒念头因为颠簸一下撞到车壁上，她拢拢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雨下得急了些。丝丝跌在玻璃外壁，悠悠下滑，点点细小的水珠汇聚成大水滴，顺车外玻璃层直溜溜滑下来。平坦的路途顺得出乎意料。

舒念摁开半垂眼看了下手机。

突兀打开打开的手机强光刺眼。她应激性地合成缝，视线在余留的缝隙里朝外瞧。看清楚时间，她秀眉微蹙，他应该上飞机了。

解锁进去手机，一连串的消息震得她手麻。在她睡着的时候，郁至清自言自语发了好多信息。

舒念唇边泛有柔笑，外面风雨寒凉，她心底荒芜的枝桠逢春再开。

她在心里骂道，傻子。

她微凉的之间触在脸上，羞热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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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至清手机开启飞行模式前，仍留在微信界面。

舒念念没回他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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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透过沾染雨雾的车窗纵目可见最远处，她手机相册里相片众多，在与郁至清恋爱后达到顶峰。

她拍了一路景，也发了一路。

发给他的每张照片下，她都会写上一句她拍下这张照片的心情或想法。

在遇到他后，她的分享欲强烈醇厚。

他看不到她的回复，是不是会失落？

应该会的。

舒念目光沉静地眺望路途中倒退地景物，她眼尾稍稍勾起，翘有笑意。她想他一开手机，便看见她铺天盖地的信息提示。

他会开心的。

时间无聊，她想到他们确定关系那天签的恋爱合同。

幼稚又成熟。

窗外的事物渐渐模糊，舒念的眼皮慢慢合上。

再次醒来，东禹阳光刺目。

行李箱车轮滚在水泥路上发出“轰轰”的音调。

舒念脚伤，心思活络的善心男生赶来做善事。她感谢笑笑，随后婉拒。

一道身影擦她而过，白净的手一把拉过行李箱。

“磨磨唧唧，伤员慢点。”聂雅雅头不带回地穿过他们。

赵亚楠惊诧道：“她吃错药了？”

时佳词扭头看看舒念的脸，随即笑道：“可能我们念念，不光斩男还斩女。”

于菲菲脑海里两道细微的银丝线相碰，撞出火花，交际成一道，眨眼：“投佳词一票！”

舒念努嘴：“没想到她是小女孩脾气。”上次误会她，心里过意不去。

于菲菲与时佳词相视，笑了。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搭把搀舒念。

独剩赵亚楠原地蒙圈，聂雅雅不对劲啊！

赵亚楠在小说范围涉猎极广，她梳理一遍关于念念和聂雅雅之间独特的事情，电光石火，她瞪大眼。

晚上，赵亚楠在好几天没临幸的宿舍床榻上翻来覆去。她动静实在不收敛，于菲菲道：“放。”

“念念，女班长真对你图谋不轨？”赵亚楠话惊四座。

许久，舒念幽幽道：“什么带给你的错觉？”

“她们说的。”赵亚楠无辜道。

舒念：“那你真信？”

赵亚楠：“没，这不因太离谱，来问你本人呢。”

时佳词打岔：“先说明，我哥是正宫。”

赵亚楠为自己申辩：“我又没说你哥不是！”

舒念：“……”

她忽然抢手？？？

“停！”舒念掀开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墙上，“不就想听八卦，我说就是了。”

赵亚楠尤为感兴趣。

“聂雅雅的确……”她卖了个关子，说话大喘气，“是位可爱有趣的好姑娘！”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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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她们的课程已减少许多。早上没课，舒念睡到八点，起来洗漱好，不急不躁地化了一个淡妆，又在衣柜里挑选出一件白色绣有青竹的衬衣，下身搭搭配的是脚踝开叉样式的牛仔裤。

时佳词主打速度，她虽比舒念醒得晚，但收拾得比她快。时佳词除却洗漱时间，化妆穿衣，十分钟搞定妥妥的。她托腮注视一直在美美照镜的舒念同学。

“念念，很好看，不用再照了。”时佳词饿了。

舒念抽出她书桌上的手机，递向时佳词，“我未来的时大导演，帮小女子拍两张照片。”

时佳词眸中带疑，拿起手机摄像镜头对准清清爽爽的漂亮姑娘：“念念你之前不是不爱拍照吗？”

“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舒念理所当然道。

时佳词：“……”是她欠了。

时佳词拍好，递给她。她话到口边没出来，就觑见那见色忘友的女人倚在桌边，眉眼弯弯地和情哥哥发消息。

她们所处之地和她哥时差差了七个小时，对方那面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应该是能看见念念的照片。

郁少爷看见手机里舒念正在输入的信息，嘴角扬笑。

郁至清：[出国前，没见到舒念念的遗憾被抚平了。]

郁少爷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姑娘。他上辈子是干了拯救银河系的大事，才遇到的她吧。

很快，他会回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