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只能爬墙。

要是平日里这墙我应该是没啥问题的，只是我现在身体软乎乎地有点虚，心里也很紧张。

我强忍着搬些石头当垫脚的。

选了离门口最远的墙，我掉了又爬，爬了又掉。

仿佛我的喘息声盖过了陆言的嘶叫声，我只觉得我再慢些，他的声音要彻底消失了。

我无声地流着泪，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攀爬，终于抓住了檐边。

实在没力气了，我咕噜地滚了下去，还知道双手抱头。

身体很疼，但是我笑了。

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我朝着陆府的方向走去。

其实很远。

我的泪水早就干了，剩下焦灼。

月光很亮，街道很静，我却觉得我像一个在沙漠里寻找绿洲的饥渴人。

呼吸都快跳出嗓子眼。

走到脚麻木，走到天泛白。

我终于走到了那扇大门，手却怎么都举不起来了。

我瘫软坐下，只能用头去撞，一下又一下，直到有液体流下。

我以为是汗水，直到糊住了我的眼。

“大木！”一声嚎叫，我知道是大牛。

我从被火烧似的喉咙吐出几个字：“柳南风，城西河鼓院，陆言。”

大牛扶着我，哭着大喊柳大人。

于是我等到柳南风再次重复了一遍：“城西河鼓院，陆言。”

天快亮了。

柳南风一把抱过我，声音颤抖：“知道了，你别说话。我一定救会回他，你放心，你放心……”

我感觉又有液体滴落，但是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了。

这次我什么梦都没有做，一片空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好渴……

“水……”

一阵响声过后就有一杯水到我嘴边，甜甜的。

我本能地张口大喝，怎么喝都喝不够。

然后入目是床帐，我看了许久，又或许没看。

我似乎是睡了很久，身体有些僵硬了。

我费劲地转头，看见了胡子拉碴的柳南风。

我想笑，因为这居然是柳南风，好丑……

脑海闪过一个画面，我一个用力坐了起来，却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疼得我嘞。

“嘶～疼……”

柳南风微微叹气，手却十分迅速地扶住我的上半身，声音嘶哑至极：“别乱动。陆言他没事。”

我靠着他的肩膀，有了着力点好多了，感叹道：“柳南风你可真是懂我……”

不是柳大人，我直呼其名。

在阎罗王门口走了一趟，我胆都大了许多。

“我娘她……”

“她不知道。你放心。”

我让他把我放下，然后赶人：“柳大人多久没照镜子了？哎，实在是……不如你去打理一下吧，反正我也醒了……”

我看着他那乌青的眼袋，嘱咐道：“多加休息。”

他看了我好几眼欲言又止地，但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瘦弱了许多。

胸口有些莫名地不舒服，我该不会成了他的弱点了吧？

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地位和野心，不该有什么情感上的弱点......

“阿木小姐，奴婢来为您换药了。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让厨房的人做好。”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拿着药包进来。

我一看，笑了：“是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错，就是第一天进来陆府被刘妈妈扯头发的女孩子。

“回小姐，奴婢叫小锦，没想到小姐还记得奴婢。”小锦腼腆地笑着。

“小姐待会忍着点，奴婢会尽量轻些的。”小锦皱着眉掀开我的衣裤。

然后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的大腿有那么长那么长的伤口，然后还有大片淤青和擦伤，四个字——惨绝人寰！

这还没完，她又拿起我的手，我才发现我的手也有大片擦伤。

啊不对，我的头这么也开始疼了。

一摸，头上围着纱布......

我终于读懂小锦那眼神，是可怜的眼神！

我闭了闭眼，艰难地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处境。

我还沉浸在悲伤中，就听见小锦的崇拜的语气：“阿木小姐真的很勇敢，是奴婢见过最勇敢的女子！”

我忍住悲伤，谦虚道：“还好还好......”

她又说：“若不是阿木小姐，我们家大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还是多谢小姐救了我们大人！奴婢一定会好生照顾小姐的！”

她又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还有柳大人，柳大人这几日衣带不解地照顾小姐，这情谊当真也是少见。”

我看着她，寻思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突然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小姐不要误会，奴婢是真心觉得柳大人是个好人！小姐定是好人有好报！”

我寻思我能和她计较啥？

我淡声回她：“没事，这几日也麻烦你了。”

按照我看过无数宫斗剧来看，她的话多少有点绿茶。

但是又怎么样呢，我又不和她抢男人。

晚上柳南风又来了，胡子刮了，精气神也好多了。

“柳大人~大夫有说我多久能下床吗？”我已经眼睁睁地躺了大半天了，无趣至极。

柳南风拿起碗喂我喝药：“恢复得好就还有三天，不好七天甚至更久。”

他在暗示我好好喝药。

我认命地喝下那夺命苦的液体。

“张嘴。”

“啊——”

丝丝甜味蔓延在口中，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无趣的生活让我十分想要找人唠嗑。

“柳大人呐，好汉帮那群人抓到了吗？”

“大人，老鸨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今日的青菜粥太难喝了呀......”

......

柳南风像讲故事般耐心地回答我了。

好汉帮抓到了，但嘴很牢；老鸨已经和土匪的另一拨人约定好会面，届时我方的人混入他们的老巢......

“你还想吃什么？”

我泄气：“我想吃什么又怎样，还不是不能吃！”

我今天都和小锦说了我要辣子鸡丁辣椒炒肉，有什么用，还不是粥！

“你想吃的那些......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吃那些东西你的伤好得越慢，还会留疤。”柳南风严肃道。

怎么突然生气了？

我识时务地求饶：“哎呀，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想！就听大夫的话吧，该吃什么吃什么嘻嘻。”

某人典型吃软不吃硬：“嗯，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