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气味令人窒息，一股腐烂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耳边传来女孩低沉嘶哑哭腔，房门外断断续续传来敲门声，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

“呜呜……”

男生蹲在角落里紧紧捂住耳朵，看不清四周，身体哆嗦，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刺骨寒意侵袭着他的四肢。

第二天平头男醒来发现本来盖在身下的棉被掉下床底了，身体冷到发僵，哆嗦着从床底把被子拉起来盖好，惊魂未定，想要把那诡异的梦抛之脑后。

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一次女孩哭声似乎离他更近，仿佛就在耳边。

他身体像是被什么绑住，动弹不得，拼命想要喊救命，可嘴巴就是张不开。

房间外仍然有男人跟女人焦急争辩声。

太远了，他听不清。

恐惧让他的感知十分敏感，他感觉在他左侧，有股强烈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看。

恐惧感无时无刻折磨着他，他想转头去看，僵硬的脖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转动。

第三天，第四天……

惊悚的梦持续了一星期，他都要崩溃了。

他知道那是梦，每次都竭尽全力想要让自己醒过来，往往会被迫陷入梦中梦。

根本逃不掉。

终于有一次，梦的场景发生的转变。

他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房子里只有两间房间，桌面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鬼使神差他把信打开了，里面掉出一张卡片，上面有三个血淋淋大字。

“救救我！”

忽然一间房间的大门“啪”一声打开，里面的灯光随即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老式的冰柜，十分诡异的是，它就放在房间正中央。

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冰柜，更像是……棺材。

冰柜四周还贴有符纸，这跟他的第一想法十分贴近。

明明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还是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大脑，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手中的信封何时掉落的他都不知道。

房间惨白墙壁的正上方，放着镶在方框里的照片。

那是一个女孩，扎着高马尾，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黑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下一秒，他从床上惊醒过来。

－

“蒲老师，你救救我，我感觉我要疯了……我下个礼拜还有代表学校篮球队去一中打比赛，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今天锻炼我感觉心脏都要炸了，我怕自己会猝死，更怕……”

叶远方硬汉形象在这一刻不复存在，泪雨并下，毫无形象可言擤鼻涕。

身为体育生，叶远方表述能力不佳，零零碎碎的语言中，蒲词拼凑出了个所以然。

有人通过梦境想给叶远方传递消息，把他吓着了，信息没接收到多少，吓得单方面关闭通讯口了。

不过他还是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个人在向他求救，而不是想要把他拉下水。

“没事，我可以帮你。你还记得照片上女孩长什么样子吗？换句话说，你认识照片上的女孩吗？”

遗留在人间的魂魄不会无缘无故缠上跟他们无关联的人，叶远方手腕处缠绕着一根纤细黑丝，很明显是念意所化。

叶远方表情闪过一刻不自然，低着头不敢看蒲词。

蒲词：“怎么了？认识？还是不认识？”

“……认识。蒲老师我听说，梦到活的人被挂在上面不吉利，我不太想说。”

叶远方纠结了一下，咬咬牙继续道：“可是这个梦太诡异了，我怕她有危险。她是我同桌，不过在前不久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的家长过来学校替她办理了退学手续。”

蒲词点了点头，手上的不断记录着，“别老上网看那么多这些哄骗小孩的传言。她退学后你们还有联系过吗？”

叶远方沮丧摇头，“我们以前偶尔会在手机里聊天，她给我发下作业答案这类的，这段时间确实没有收到任何她的消息。她不会出事了吧？”

说到这个可能，叶远方苦着脸，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

蒲词：“你别哭啊！吃糖，擦擦眼泪。平复好心情你先回去，这个符你拿好，晚上睡觉放在枕头边，如果晚上还做那个梦，你明天再来找我。”

一米九大高个坐在她面前擦眼泪，蒲词不懂安慰人，随手从抽屉里拿出刚从家里拿过来打算给顾知离的糖，随手从里面拿出来几块放在桌面。

“谢谢蒲老师，我一定好好保管这个符……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您能不能忘记我今天哭的事情，不忘记也没关系，能不能不要往外说。”

叶远方哭丧着脸道：“……我比较感性，泪点低。”

换作是谁看见一大高个子娘唧唧拿着纸巾擦眼泪肯定会感觉恶寒。

叶远方心里一紧，蒲老师不会对他有偏见吧。

想着把手里的符纸收紧了些，这符纸肯定有大用处，蒲老师都愿意把这给他了，肯定不会在心里念叨他的。

叶远方看向蒲词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蒲词浑然不觉。

她职业微笑点头，推了推鼻梁上黑框眼镜应道：“我是有职业品德的医生，不会把病人的消息随意向外人透露的。这个符就是一个普通的符，保你安心的，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搞封建迷信是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蒲词坚决表示自己不是搞封建迷信的，她只不过是跟全世界的老师一样担心自己学生脆弱的心灵而已。

这个符纸是有安神作用的，能让叶远方今晚更好入睡，连续两天没有出现那边应该很着急。

“我懂的！老师你放心，我不会随便乱说出去的。”

叶远方擦干眼泪，无比虔诚地把符纸放回口袋，把桌上的糖抓在手心，跟蒲词告别。

刚走到门口，碰巧门口有人开门进来，来人戴着手套，手里拎着外卖袋，叶远方下意识后退一步，给男生让路。

“怎么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男生幽幽道。

“我找蒲老师啊！”

太过于紧张的原因，叶远方说话声音带有颤意，眼尾跟鼻子被纸巾擦得发红，若是有人故意恶意猜疑联想的话，往往会朝不太正经的方向想。

很不幸运的是来人就是会往那方面想的人。

叶远方不明白面前这个男生为什么两次都问他相同的问题，来校医室不是为了看病，难道是为了跟校医谈情说爱啊？

脑海浮现出蒲老师那双似乎能把他看透的眼眸，戴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严肃的样子。

叶远方感觉后脊梁冒起恶寒，脑海浮现影视剧里的灭绝师太。

他收回刚刚那个对蒲老师冒犯的想法，什么谈情说爱，这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冒犯。

男生没有说话，目光带着审视，似乎要把他从内到外全部看透般，叶远方被他看得浑身不得劲，正要发作，就听男生开口。

“你手上的糖也是她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