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嫌疑人那天，蒲词同样也收到信息，沉默看完手机上的信息，片刻才关了手机放回口袋，朝在操场上累成狗刨式的同学喊道：“全体都有，原地解散，下课。”

抓了几个学生收拾好器具后，她就往校医室去了，她跟其他老师有点不同，她的办公室在校医室。

“啊！我后悔了，以后我都不吵着想要上体育课了，小腿长肌肉了，都不好看了都。”

“年少不知班主任的好，今日我悟了，腿都在颤抖。”

“……”

体育课后楼道里总会伴随着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哀怨声，这场面每天都在上演着，只不过不同人而已。

顾知离依旧安静地跟在众人身后，跑步的原因，身体有些黏腻，他把外套脱下拿在手上。

他本身就很白，在运动后脸色泛红，像扑上一层薄薄的鲜红，暖阳打在他身上，发丝都泛起金光。

楼道不少女生悄悄斜眼偷看，被朋友发现了，羞涩地嬉闹着。

“顾……顾同学，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水，我叫温小慧，你的隔壁班的，我想给你交个朋友。”

顾知离稍微走了回神，没看到有个女生窜到他面前，羞红着脸，手里拿着一瓶冒着寒气的矿泉水。

一时之间，楼道安静下来，大家都停下脚步往他们的方向看去。

“不用了，我有水。”

顾知离侧过身要离开，温小慧情急之下拉住顾知离衣角，“等一下，顾同学，我……我能加你微信吗？”

顾知离皱眉不适地甩开了温小慧的手，声音冷了几个度，“不能。”

也不管其他人的诡异的眼神，围堵在楼梯的人群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道，顾知离眉心满是厌恶，看了眼被温小慧碰过的衣角，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愣在原地的温小慧，直接离开。

“小慧，你没事吧，那个顾知离不知好歹，你别哭啊！”

温小慧的好姐妹见温小慧哭了小心翼翼安慰着，见状周围认识温小慧的人也开口安慰。

“是啊，你这么好看，成绩那么好，多的是人喜欢，他没眼光我们不理他。”

温小慧红着眼睛，嘴角挂着十分牵强的笑容，笨拙解释道：“我没事，都是我的错，话没说清楚让他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跟他做朋友而已，没想到他……”

温小慧是高二出了名的甜妹，成绩好不说，性格也好，接触过她的人都说她好，暗恋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见自己喜欢的人被顾知离当众下来面子，人群中几个男生眼神狠辣，拳头青筋凸起，脑海浮现同样一句话。

“顾知离算哪只吗喽啊，竟敢惹哭温小慧，真该死！”

上完体育课，蒲词就跟年级主任请了假，通过打听她找到了男人的住址。

听到门口的敲门声，男人暴躁开门，怒斥道：“我都说了，我会尽快搬走，能不能别催了……”

，男人见到来人是蒲词，紧绷的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是大妹子啊，对不起大哥不是故意凶你的，你别介意，你今天来是？”

短短几天，男人被迫接受了寻找两年之久的女儿离世，每天还不断被房地产的人骚扰，他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肉眼可见的疲惫。

“没事，我是来还这个的。紫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哥节哀。”

蒲词从背包拿出洋娃娃递给男人，自从收到紫轩的消息大哭了一场的男人，之后一直压抑着情绪，配合警方调查，办理紫轩的后事……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可见到蒲词手里那个昔日被女儿抱在怀里的洋娃娃，他忽然有了实感，干涸了许久的眼泪一涌而出。

他抱着洋娃娃闷声痛哭着，被现实弯的脊梁更歪了。

悲伤的情绪似乎有感染力般，屋里同样传出细碎的哭泣声。

是那个老奶奶。

蒲词不知道怎么安慰，衣角有扯动，低头看去，是穿着新衣服的赵紫轩，苍白的脸挂着甜甜的笑容。

赵紫轩好奇问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紫轩的吗？你能见到紫轩，你是不是神仙姐姐啊？”

“呀！这是紫轩最喜欢的洋娃娃！”

蒲词看了眼赵紫轩，又看了眼男人，男人收起了情绪，接过洋娃娃，不好意思擦干眼泪，“让你见笑了，快进来坐，外面冷。”

赵紫轩知道蒲词能看得见她，一直待在她身边说话，像小小解说家介绍起她家。

“小时候，爸爸工作忙，每次回来都给紫轩做甜甜的猪肉……”

“紫轩，你是不是要走了？”

蒲词冷不丁开口，打断紫轩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赵紫轩的灵魂比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淡了不少，风一吹就会消失一样。

本来还在兴奋的赵紫轩静了下来，她扣着手指，无措地低下头，“……嗯。”

男人刚把水杯放在蒲词面前，听到蒲词的话，他下意识就查看了一下周围，声音颤抖问道：“大妹子，你刚刚叫谁？”

蒲词没有解释，她看着赵紫轩，细声说：“紫轩，你有没有话需要我帮忙转告给你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对世间没有牵挂的灵魂，魂体会慢慢消散，现在的赵紫轩就是这种状态，她要消失了。

“姐姐，你一定是神仙姐姐，你帮紫轩找到了奶奶，爸爸妈妈，紫轩还回了家。你能不能最后帮紫轩一个小忙？”

赵紫轩小心翼翼伸出一只小手指，满是期待地看着蒲词。

男人眼里满是泪光，嘴唇颤抖张合着，他顺着蒲词看到地方看向自己的身侧，心跳不断加快。

男人不敢相信，“……紫轩。”

“好，姐姐答应你。”

赵紫轩腼腆笑着，肉眼可见她魂魄又淡了几分。

紫轩才五岁，却比一般人都活得都通透，她明白什么事情离别，见到许久未见的家人，把自己想说的话传递给他们后，心愿已了。

天色薄暮。

云一层叠着一层，一眼望去是见不到头的灰暗色调。

夜幕降临，寒风四起，学校大门放学的学生一涌而出，蒲词开着电车慢悠悠路过电线杆旁边的小巷子，朝里瞥了一眼，几米后停了下来。

“是看错了吗？”

蒲词皱眉把车靠边停好朝小巷走去。

潮湿肮脏的巷子里，吊儿郎当歪着身体，身上的校服搭在肩膀上，一脸横肉黄毛用手上的铁棍一下一下戳着腰杆挺直的顾知离。

黄毛眯着眼睛，眼神黏腻跟地沟油一样又臭又混浊把顾知离从上到下打量着，“你这长得确实像只狐狸精，不会真是狐狸变的吧，一身骚味，臭得要死，要不找泡狗尿照照你是人还是鬼？”

顾知离被他看着很不爽，不耐烦用手挡开面前的铁棍，“你们想做什么？”

黄毛朝墙角吐了口口水，铁棍用力怼着顾知离的心口，“很大脾气啊！也不打听打听温小慧是谁在罩着，你哪来的脸敢下小慧的脸。”

“老大，我看这小子不服，你看他那眼神，妥妥就是欠揍，让弟兄们帮老大你出口恶气，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人。”

一旁的小弟暗戳戳给黄毛出主意，他早看顾知离不顺眼了，整天拽得个什么一样，那群犯花痴的女生都不知道到看上顾知离什么。

小弟耻笑，任他顾知离再怎么拽，不也同样落入他们手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