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起油灯的房间里，散发着浓郁苦涩的药草味，床尾处被子里鼓起一团东西有很明显的颤抖，还发出断断续续难过的哽咽声，蒲词站在床边上有些无奈扶额。

她没想到知乐会有这么大反应，她只是想给他脱个鞋，怎么弄得她很像登徒子要把他身上衣服扒光一样。

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蒲词把从知乐腿上脱下来的鞋袜放好，想起从店铺里带回来的糕点，为了避免晚上有老鼠偷吃，糕点在厨房柜子里放着。

不知道知乐喜欢哪款，蒲词拿了块白白软软的像松糕的回了房间，床上鼓起的小包还在，只不过少了刚刚那挠人心弦的哼唧声罢了。

“知乐，出来了别闷坏了。”蒲词拍了拍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包，轻柔的嗓音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手动脚的，我拿了好吃的跟你道歉，出来看看我，跟我说说话，可好？”

蒲词故意把错都推自己身上，独独把知乐拎得清清的，话里还带着几分难过委屈，想看看知乐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床人那静如山谷的小包动了动，看得出他很是纠结，不过蒲词有的是耐心。

片刻，从被子里慢吞吞露出下半张白净的脸，抬着头从下往上仰视着蒲词，脸全部露了出来。他双手依旧扣紧被子，嘴唇红艳像将要成熟的桃子，带着些许青涩，细品许是会很甜，尝起来应该会很合口味吧。

“……不是那样的，是知乐恃宠而骄。世间哪有女人会低下头颅给男人洗脚。若洗了，会招人笑话的。”

知乐一板一眼说着，泛红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蒲词手中那块看起来松软，细闻起来有股米香的糕点，默默咽了口水。

“我不说，你不说，谁人又知晓，谁人又敢笑话？”蒲词看出了知乐很馋，不过她故意逗他，“可若是你真不愿，这糕点还是留给外面小鸡吃吧，我进来时看到它们追着我叫，怕是馋了。”

知乐见蒲词拿着糕点转身离去，忙坐起身来把她喊停，说：“可我已经喂过它们了，它们不饿了。”

蒲词停下脚步，遗憾道：“那就可惜了，便宜家里那几只小兔子了。”

她正要离开房间，身后知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带着他都未能察觉到的着急，说：“……知乐愿意泡脚！”

蒲词发出疑惑嗯了一声，转身看到知乐挪到床边，正要把那条腿抬放下床沿，脸颊处满是滑落下来的碎发，单薄的里衣也因为动作太大衣领松开，露出一大片肌肤，他似乎没察觉到，腰间的衣摆被撩了起来，露出了他清瘦的腰肢。

难得蒲词守住人性，缓慢把逐渐变得炙热的视线移开，轻咳了几声，把糕点放在知乐手心里，还不忘随手帮他掀起来的衣摆放下，顺带整理一下衣领。

她怕知乐会着凉，找到裤子都是比较长的，他一坐下裤腿就把他白净的脚盖住了。

蒲词轻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贪吃了？以后不会被歹人用一颗糖骗走给人回家当暖床的了吧。”

朝廷有规定，有官职或者家中有余粮的女子允许娶了一门夫郎后，再娶两门夫侍；若是温食都不能保障的女子，只能娶一门夫郎，但都不规定暖床侍子多少。

就会存在有些酒足饭饱的女人哄骗未出阁的男子懵懵懂懂做了别人的暖床侍子，被人骗心又骗身的，也不妨有些揭不开锅的家庭会把家里的儿子卖掉换取吃饭钱。

蒲词瞧着知乐盯着放在手心的糕点，眼睛亮亮的，丝毫没有刚才对她那种拔刀相向的既视感，她心里不免浮现自己在知乐心里是否都不如一块糕点的念头。

“知乐不会的。”知乐头摇成拨浪鼓，怕蒲词怀疑，他回答的很急，说：“知乐这辈子跟定您了，不要别人！请不要把知乐送走，知乐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知乐不要给别人暖床！不要！”

知乐怕她不信，苦于有一颗赤诚的心，又不懂得如何表达，只能干着急。

“知乐不要这糕点了，知乐同贪吃的男子不一样。”知乐看着香甜的米糕，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把米糕还给蒲词。

“我不拿你小米糕。小贪吃鬼，我刚才逗你玩的，快些吃吧。水凉了，我去加些热水进来。”

说罢蒲词出去了，知乐再次盯上这块米糕，撇开脑袋，他才不是贪吃鬼，他才不会吃一口这米糕呢！

浓郁米香带一股奇异的香味，四处飘散勾起知乐食欲，他忍不住咽了口水，嘟囔道：“尝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埋头咬了一个小角，舌头刚触碰到米糕，还来得及咀嚼，它就在嘴里化开了，他都还没尝到米糕是什么滋味。

“……要不我再尝一点点。”

－

锅里水温不够热了，蒲词加了把柴加热，她打水重新回到知乐房间时，知乐静悄悄坐在床沿上，一只脚在愉快地晃动着，手里捧着本不是从什么地方得来封面发黄的旧书，表情很认真在看。

蒲词没有惊扰他，把木盆放下，先把衣袖卷起避免待会打湿，再来把药汤调高温度激发草药里的药效。

滴答的水声在房间不断响起，知乐不受影响的眼睛已经盯着手中的书，时不时还翻个页，像是没察觉到房间多了个人般。

“你在看什么书？”蒲词把水温调好坐在找来的板凳上，仰着头从书的下面看知乐，瞧见他脸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睫羽不受控制地快速抖动着，时不时还用手遮住眼睛，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条缝偷看。

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挑逗他。

他这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书？蒲词很是好奇。

知乐像是刚察觉到房间里有另外一人，眼睛从书上移开直愣愣盯着蒲词的眼睛。

蒲词心咯噔一下，知乐白里透红的脸颊，泛红的眼眸满是涟漪，轻咬着肉感的下唇，像从山上来的妖精，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娇媚，引诱像蒲词这种对他没有一丝抵抗的凡人。

“……是画本。可是知乐很笨，看了许久都猜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您能教教知乐吗？”

知乐说起话来慢吞吞的，软软糯糯的鼻音，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不过蒲词还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她答应了，可还提有一个条件，“你要答应我先泡脚，我就教你怎么看画本可好？”

“……好。”

【修改章节，2023.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