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知翎羞涩着低着头，蒲词鼻息轻轻打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你们俩说什么呢？跟我这个糟老头说说，让我也开心开心。”

迟爷爷似乎没看见迟知翎脸上的不自然，笑嘻嘻地摸着胡子走近他们。

迟知翎慌张地连连后退，整个人差点贴在墙壁上，蒲词见他这害羞样，更想欺负人了。

还真是容易害羞的，交到了个可爱的小朋友呢！

迟知翎眼神躲闪，说：“没说什么，爷爷很晚了，你快去洗澡吧。”

蒲词眼神不露痕迹地扫过迟知翎那不算单薄的手臂，若细看还是能隐约能看到肌肉，联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个眼角充满戾气的少年。

他真的跟她所想的小猫不一样呢，更像是会露出小尖牙磨主人指尖的“小中猫”。

但中猫也不能打架啊。

“迟爷爷，他说要到我家给我补习功课呢，是吧，我的好朋友！”

蒲词发现每一次跟迟知翎说，我的朋友，他的耳根都会发红，看起来很好撸的样子，软软的。

“好，就是这样，好朋友要互相帮助，你们去学习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头子。”

昔日里没啥情绪的迟知翎，现在因为女孩子的一句话羞红了耳根，迟爷爷感到十分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活力的迟仔了。

“好，爷爷晚安。”蒲词瞥了眼在一边抱着手的迟知翎，开口道：“好朋友，我们走吧。”

光着膀子的迟知翎小声地提议要换一条上衣，蒲词则坐在客厅等他。

小小的房子，很整洁，也很温馨，电视机下的相框吸引到蒲词的注意。

那是有点年代感的相框，里面有两个人，为了看得更清楚，蒲词蹲下身子凑近看。

大人应该是迟知翎的父亲，面容严肃，男人跟现在的迟知翎有几分相像，他没有看向镜头，而是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小男孩，露出难以察觉的柔情。

怀里抱着的小孩应该是迟知翎，小小一个，抱着男人的脖颈把半张脸都被遮挡了，一副害羞腼腆的模样萌化了蒲词的少女心。

“可以了，走吧。”清冷的声线从身后打断了蒲词的思绪，迟知翎不知何时拿着书包站在蒲词的身后。

“你以前可真可爱。”

蒲词起身望着迟知翎那张跟照片里等比例放大的脸。

迟知翎瞥了一眼相框，抿着唇“嗯”了一声，跟着蒲词来到了她家里。

当蒲词从书包拿出一张印刷着密密麻麻试题的试卷，她有些后悔把人带了过来。

相比她的烦恼，迟知翎就不一样了，他自控能力强，自律性也很好，刚坐好就开始刷题。

蒲词撑着脸，打量起对面的迟知翎，棱角分明的侧脸，因为思考下意识轻抿着下唇，低垂着眼睛看着练习册，手上的笔一直不停地写写画画。

迟知翎这副认真的样子，蒲词也不忍心打扰他，拿笔低头放平试卷的那一瞬间，一股对现在这环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抬眸扫视这屋子，怎么感觉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有什么不会的题吗？”

把手中习题做完的迟知翎，看到对面的女孩抓着她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看，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才想起他过来要做的事情。

蒲词也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个半死，整个人抖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走神的尴尬，她装作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

“咳，那个没事，我就是在想一个题目，很快就想到答案了。”

其实她在想明天是吃奥尔良鸡腿，还是烧鸭腿，每一个都想吃。

怕迟知翎不信，蒲词把写了几道题的试卷拍到迟知翎面前，语气还带着点小骄傲。

“我有在认真写题的。”

“……你写了三题，错了两点半题，那道多选题，四个答案，三个正确，你排除的三个正确的答案，选择了那个错误的答案。”

接过试卷的迟知翎前后看了几眼，神色一言难尽地把试卷放回蒲词面前。

不是学习的料的蒲词，身体向后倒下，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

“摆烂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打算我学不会，我也不想考大学。”

迟知翎问道：“为什么？”

迟知翎突然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白，蒲词撑起半个身子望着迟知翎，不明白他怎么了。

“你明明……对不起是我激动了，我、我走了。”

迟知翎睫羽不断颤抖，开始收拾东西，蒲词有些慌了。

“等一下，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

迟知翎弯着腰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整齐，额头上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眸色。

迟知翎说：“抱歉，我说话没太过脑子，惹你生气了，我先回去了。”

“站住。”蒲词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暴躁地抓了抓后面的长发，说：“你话先说清楚，不然我今天放你回去，怕是这一周都见不到你一面。”

蒲词说得夸张了点，在教室两人就是同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是迟知翎故意想躲着蒲词，他也得上课。

两人静默地对视着，迟知翎开口道：“为什么不考大学？”

这个问题迟知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过问的，可他还是很想知道，不然他那天递的纸条，就像一个笑话。

“考啊，怎么不考，大学而已嘛，我一次性能考三个，刚才就是开玩笑，这不是考试焦虑，摆烂一下。”

蒲词用半开玩笑的方式回答迟知翎的问题，只不过，她看不清未来，也没法给他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蒲词开玩笑的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好了不少，迟知翎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点，忍俊不禁道：“你以为烤地瓜啊，一次可以烤三个。”

蒲词走近迟知翎，手拿过他手上的书，放回桌面上。

“那我就考一个好来，但是需要拜托我的学霸朋友教教我喽！我基础不好。”

“好。”

迟知翎仿佛想用一晚把蒲词缺的基础给她全部恶补回来，一直给她讲题讲到十一点钟，她才成功送走他。

到最后她忘记一开始的初衷，想问他下午的情况，还是忘记给他上药了。

第二天一早，蒲词在出门见到了也同样刚出门的迟知翎。

她一想到昨晚就连做梦都在做题，她就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到脊椎。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并肩下楼。

生锈的扶手，狭窄的楼道，两人虽然都瘦，但并肩走难免还是会手碰到手。

蒲词担心迟知翎会感觉不适，把手稍微移开了点，但迟知翎在蒲词身侧的手臂不小心触碰到她时，反应极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迟知翎神色紧张地抱着手臂，朝蒲词道歉。

蒲词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像是被非礼的黄花大闺男一样紧张兮兮的迟知翎，顿了一下道：“没事。”

迟知翎没敢再跟蒲词并肩行走，而是选择后她两步，跟着她走。

本来很有绅士风度的举动，蒲词却感觉到有点不同，迟知翎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蒲词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男孩眼底的绯红，还有嘴角不太明显的淤青，想起昨晚忘记问的话。

“你昨天怎么在那？他们再找你麻烦，你跟我说，别一个人过去，就算……你好像挺能打的样子，但也总有寡不胜众的时候，更别说你那啥低了。”

迟知翎乖巧地点头说：“嗯，好。”

蒲词手指着迟知翎的嘴角，问：“嘴角的伤没事吧。”

“没、没事，好很多了。”

迟知翎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蒲词也没有继续找话题了，而是找了家早餐店，要了盒肠粉，坐下来吃。

迟知翎在家里吃来早餐，就没有要，而是陪着蒲词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家早餐店只卖肠粉，但每天生意特别火热，天才微亮，有很多学生还在不慌不忙地吃着早餐。

教室里闹哄哄的，讲台上班长在上面问：“谁没有拿试卷？”

下面没人理他，三两个人围在一块聊天，班长也见怪不怪，拿着多的试卷回到位置上。

“发生了什么事吗？”蒲词路过一个女生小集体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很好玩，忍不住开口问迟知翎。

“算时间来看，应该是要组织秋游了。”

迟知翎从抽屉拿出试卷，语气平淡，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多大看法。

“秋游啊！”

蒲词不是个好玩的人，但她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挺感兴趣的。

这里的发展水平跟蒲词所处的地方相差无几，她在手机的短视频上面有看到很多具有当地特色的商铺。

有些店的服务员服务是毛茸茸耳朵，还有尾巴都在，可好玩了。

不负众望，刘宝娣在快下课的时候宣布了这周五全班同学三天两夜到灵山野营的消息。

一时间全班瞬间炸开了锅。

“哇喔，今年终于抽到点不一样的了，前几年都是参观景点，都是一些旧玩意，没什么看头，还天天去看，烦死了，今年终于轮到我们野营了。”

“是啊，以前结束了还要写感想，烦死了。”

“……”

同学们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蒲词也乐呵，凑到迟知翎面前说：“野营，好玩不？”

迟知翎没有说话，只是朝蒲词浅浅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心大的蒲词没有察觉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萤火虫。”

秋游迟知翎只参加过一次，过程不是特别乐观，后来他都以各种理由推卸掉了。

秋游一般需要三人结伴同行，但班里刚好就有一组是两个人的组合，只是那次仿佛就多了他一个人，没人肯跟他组队，他也因此游离在人群之外。

所以秋游对于迟知翎来说，还没有做多两张试卷来得轻松。

可这次他也有朋友了，迟知翎捏了捏试卷，心情好了不少，他也有些期待露营了。

［注：修改章节，2023.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