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的黑莲花,能有什么坏心思
作者:余酒心 | 分类:古言 | 字数:5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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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借你的簪子,送你一程
东腾国的夜空,这一晚亮起了最亮的星,映衬下的清泉后山,众多士兵举着火把噼啪明灭。
“既然你无心于我,为何立我为后?”
凌倾慕趴在满是碎石和污泥的山地上,嘴角溢出浓稠的血红,如同她身上的大红凤袍,鲜艳而凄惨。
“我未曾害过一个人,上孝父母,辅佐夫君,慈爱幼儿,心怀天下苍生……可没人告诉我,真心错付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凌倾慕眼里蒙上湿意,声音如鲠在喉。
她双腿已废,无法站起来,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明黄色的袍角。
而龙袍主人南宫慎薄情冷酷,“凌家于朕而言,就是棋子,如今赐你火刑,有这片山林陪你,已是朕最大的仁慈!”
南宫慎转身离开,一只华贵的翘头履就踩在凌倾慕血迹斑斑的手背上。
凌倾慕疼,但是更恨!
眼前的新皇后赵音苗,有着最勾人的美貌,却道着最阴狠的告别:“看在姐妹一场,才大费周章从皇宫送你到这里,贾真道长说了,此山乃风水宝地,最适合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呵!”凌倾慕一声自嘲,“本宫待你情同姐妹,你却要赶尽杀绝,连魂都不放过。”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赵音苗丹凤眼上扬,尽是阴森刻薄:“凌倾慕,上路吧!”
翘头履移开后,士兵们手上的火把,全扔在了凌倾慕身上……
大火烧尽,一场夜雨突然降临,随着雨水而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来者一身夜行衣,披着狼鹰图腾的斗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膝几乎踉跄而跪,立即伸出双手去收刮那一堆灰烬。
他害怕雨水把她冲走,于是将混杂着泥土的骨灰,全部装进他的斗篷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轻颤而悲凉的嗓音,淹没在狂风骤雨中。
从山林漫延到城中,雨打瓦片,噼噼啪啪,惊醒了梦中人。
她的手碰到帷幔上的摇铃,房门立刻就被人推开了。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三小姐醒了,这是二殿下专门给你准备的醒酒汤,二殿下对你可真好。”
凌倾慕缓缓睁开眼眸,进来的是她大堂姐凌素仪的丫鬟云竹,而这厢房,是南宫慎的府邸。
凌倾慕一转头,就能看到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里的那个自己,圆脸星眸,稚嫩清纯。
是她十四岁这一年,她重活了!
凌倾慕的神经瞬间清醒,回忆涌来。
上一世的今天,她跟着凌素仪来参加南宫慎的新府邸乔迁宴。
因为不胜酒力就被扶到这厢房休息,而在喝过醒酒汤之后,就一觉睡到第二天才醒来。
从那以后,整个中陵城都在传,凌家三小姐凌倾慕夜宿二皇子府,彻夜不归。
再加上凌倾慕在公众场合毫不掩饰对二皇子南宫慎的爱慕,如此,凌倾慕闺誉尽失。
一年之后,她便嫁给了南宫慎,从此走上了蒙在鼓里的悲剧人生。
“三小姐,这醒酒汤趁热喝吧。”
云竹将醒酒汤放在圆形的雕花桌子上,接着把粉色的帷幔撩起挂在金钩上。
凌倾慕从榻上下来,万幸衣裳完整,她定了定神, “云竹,麦冬呢?”
麦冬才是自己的丫鬟。
云竹站得规规矩矩,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麦冬说要和二殿下的大丫鬟夜莺多聊聊,好让夜莺在二殿下面前替三小姐说好话呢,这不,二殿下还让我来照顾你。”
凌倾慕心里冷笑,麦冬那单纯又怕生的性子,怎么可能跟陌生人聊得来?
怪自己上一世太蠢。
凌倾慕用一丝浅笑隐藏了心里的愤恨,“云竹,还是你贴心,对了,你给我送醒酒汤,大姐那边可有人伺候?”
云竹留在这二皇子府的厢房里,一方面替凌素仪监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见证她即将夜宿不归家的坏名声。
“三小姐放心,大小姐在宴会厅那儿有不少丫头可以使唤,大小姐说了,等你喝过醒酒汤,我们再一同回府。”
云竹说起谎来,也是滴水不漏。
今晚的乔迁宴,不过是南宫慎和凌素仪想骗她喝下这带有痴情蛊的醒酒汤罢了。
上一世葬身火海之前,凌倾慕才知道,自己痴恋南宫慎,痴恋到谁也拉不回来,原来除了凌素仪的教唆,还有南宫慎对自己下了药蛊。
眼下醒酒汤不能喝,她还得悄悄走出这个厢房,而且为保闺誉,还要让众人看到她从二殿下的府邸离开。
“云竹,我有点内急。”
凌倾慕皱起眉头,捂着肚子往外走,“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为了演得逼真点,凌倾慕走出了房间,还故意碎碎念着:“这茅殿在哪儿呀?”
其实,凌倾慕对这里很熟悉。
上一世,她没少往这里跑,而南宫慎也表现出很喜欢她来府上的样子。
三月的雨夜还带着凉意,凌倾慕却只感受到热燥,她凭着记忆,沿着厢房的长廊快步走向后门。
第1章 借你的簪子,送你一程
长廊的灯笼大部分都被风吹灭了,只剩下几盏还亮着昏暗的光。
不绝的雨水打在瓦砾上,又急又响,急促得如同凌倾慕紧张的步伐,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什么人?”
一个黄衣丫头撑着雨伞从长廊的侧边小路走来,质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四周光线虽不足,但凌倾慕还是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南宫慎身边的丫鬟夜莺。
这夜莺后来成了南宫慎的通房,在南宫慎称帝之后,也封了个才人。
夜莺平时看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实际暗地里杀害了很多凌倾慕身边的人。
尤其是麦冬的死,就是夜莺趁着凌倾慕被打入冷宫,找借口让人将麦冬杖打致死!
“我……”凌倾慕假装害怕,细声细语道着:“我是凌家的三小姐,我想小解,但没找到茅殿,然后就走到这里了,那个……你能帮我带个路吗?”
听到是凌家三小姐,夜莺脸色收敛了一点。
虽然凌倾慕在凌家不受重视,但总归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
夜莺把雨伞收了起来,往凌倾慕来时的方向走,“你走反了,跟我来吧。”
“谢谢啊。”凌倾慕如今不过十四岁,声音还是软糯软糯的,模样也是单纯得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夜莺的后脑勺,在跟上她的同时,伸手快速拔出夜莺头上的银簪!
夜莺突然转过身,眼神怒视,“三小姐,你手上的银簪是我的。”
一般丫鬟是不佩戴簪子的,但是夜莺为了吸引南宫慎,她比其他下人更加注重穿衣打扮。
“我知道这簪子是你的。”
凌倾慕唇角微扬,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这也是你的荣幸了。”
“什么第一个?”
在夜莺不明所以的恍惚间,凌倾慕快速抬手,手腕一转,簪子尖锐的一端就扎进了夜莺的脖子,顿时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借你的簪子,送你一程!”凌倾慕笑意不达眼底,簪子一拔,精准要了夜莺的命!
“你……”夜莺惊恐到来不及呼救,只瞪着大大的眼睛,慢慢地,倒了下去。
“现在知道啦,就是第一个……去死!”
凌倾慕知道自己狠绝,这就是她这一世想要的。
将夜莺的尸体踢到一边,凌倾慕拿着银簪快速奔向后门。
这地方已经超出了长廊范围,没有挡雨的地方,亦没有烛火照亮。
凌倾慕浑身湿透,雨水冲刷着她的眼睛和稚嫩的脸庞,但她依旧可以专注地用银簪捣弄着后门的门锁。
借簪杀人,干脆利落;借簪开锁,灵巧不费力。
这一幕幕,落入了藏身于长廊木梁上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眸形有多好看,眸光就有多深沉。
凌倾慕不安地往后瞥了一眼,无人。
她便忽略掉刚刚那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多时,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凌倾慕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她手上和银簪上的血迹,在雨水中逐渐被冲刷干净。
时辰未达深夜,即使街上几乎无人行走,但仍有商铺和民宅亮着灯火。
雨水打在凌倾慕的眼睛上,生疼得难以睁开。
她用一只手挡在眼睛上方,好看清脚下的石板路以及周围的街巷商铺,她要找成衣坊。
这一条她上辈子走过无数遍的东安街,熟悉感让她很快拍响了一家成衣坊的门,“有人吗,我有珠宝要交换衣裳!”
“来了!来了!”体型微胖的佟大娘打开铺门,“哟,是凌家三小姐,快进来,这么大雨怎么还一个人往外跑呀?”
凌倾慕持续紧张的心情,到这一刻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佟氏成衣坊的老板正是佟大娘,曾经是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淮王南宫濯的乳娘。
在这东腾国的皇亲贵族里,二皇子南宫慎和三皇子南宫濯都是口碑极好的皇子,但南宫慎那是虚伪,而南宫濯却是真真切切的良善亲民。
佟大娘与南宫濯一样,是值得信任之人。
凌倾慕微笑着将自己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佟大娘,我把这些首饰都当给你,让我换一套普通的衣裳就可以了。”
逃出了那个下毒的厢房,凌倾慕安下心了,但二皇子府这边却着急不已。
南宫慎此次宴请的人,大多是世家贵族中的年轻一辈,众人并没有因为外头的瓢泼大雨而影响心情,所以整个宴会厅依旧洋溢着欢声笑语。
只见云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凌素仪身边耳语。
就在凌素仪准备找人带路去看望凌倾慕时,宴会厅主位上传来了二皇子南宫慎的声音。
“感谢各位来宾,做客本殿的乔迁喜宴,无奈天公不作美,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海涵。
现在天色已晚,皇子府会负责送各位回府。
鉴于人手、马车有限,家宅较远的可先行一步,尚未轮到的宾客还请在府上多逗留一会儿,佳肴美酒会一直供应。”
众人对南宫慎赞赏有加,频频点头,都想在这皇子府呆久一些,好跟他攀上交情。
就算攀不上交情,也能在众多皇子以及名门贵族面前刷个好印象,不乏还有甚者,是为了见心仪之人,如兵部尚书之子李迅。
李迅热情来到凌素仪面前,彬彬有礼,“凌小姐,既然二殿下已经有所安排,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关于凌倾慕,等会使人去叫醒就好。”
“素仪,那凌倾慕自己贪杯,说不定是故意的。”说这话的女子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不少侧目,原来是太傅家的庶女薛惠琪。
她见大家看过来,还端起了笑容,“我先前还看到凌倾慕的眼睛仿佛长在二殿下身上一样,你要是现在去找她,她可能还不乐意呢,她想见的人可是二殿下。”
众人惊讶之余,便有细碎的闲言杂语生出,似乎都在说,凌倾慕未出阁就在二殿下府上贪杯,有勾引二殿下的嫌疑。
“这……”凌素仪心里高兴,但脸上表现出不信和忧虑,还是一副维护妹妹的样子,“惠琪,倾慕不是那样的人。”
“我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凌倾慕跨过门槛,步履平稳地走进宴会厅。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清纯的脸上稚气未脱,五官精致无暇,尤其那双星眸,更是灵气逼人,不出两年,定能出落得倾国倾城。
凌素仪第一时间凑近凌倾慕,关切地问道:“三妹妹,你怎么头发全湿了,还穿了如此劣质的衣裙?”
凌倾慕此时穿着的是净粉色的交领襦裙,款式普通,布料粗糙,一看就是丫鬟才会穿的衣服。
她头上梳着双丫髻,没有首饰,只用两根粉色的丝带绑着,披散下来的头发虽然没有滴水,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湿哒哒一片。
颇为狼狈,但胜在干净。
“凌倾慕,你该不会是喝醉酒,掉进水缸里了?”薛惠琪讥讽地瞥着凌倾慕,话里阴阳怪气,但心里嫉妒不已。
她嫉妒凌倾慕不施粉黛、衣着普通,却还能靠颜值和气质,把下等人的裙子穿出了高雅端庄的气度风范。
凌倾慕没有回应薛惠琪,将她忽略得彻底,只乖巧地面向凌素仪,温顺地准备做一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