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的逆袭之路
作者:菠萝味的柠檬 | 分类:古言 | 字数:10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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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落叶满阶红不扫
听到这暖意袅袅的声音,沈昭虽然晕头晃脑,可还是道:“花泣,是你啊……”她不禁笑了,神色迷离缅怀,“瞧我,居然给忘了,忘了真实世界的你已经得到解脱了。”
花泣蹲身,同沈昭两两相望,他道:“五万年前你我萍水相逢却已是莫逆之交,本以为周天遭变,我成阵下魂,你我恐难有再见之期。而今雪中逢友,实是百感交集。”
沈昭迷迷糊糊的,她说:“百感交集嘛……花泣,相逢即是花谢,如此不如不见。”
花泣那双眼睛好似有万千情丝又好像空无一物,他凝着沈昭,说:“我听说了你的事,这三年你上天入地求那死而复生之术,可惜皆徒劳。”
闻言,沈昭用余下不多的力气哂笑,“所以你是来嘲笑我的嘛?”
话毕,花泣手中青芒乍现,便有一颗乳白的珠子悬在手掌,那珠子上有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金色流光,“我在阵下五万年,体内上古神源尚未耗散,此珠便是由神源凝结而成。”
沈昭闭眼不多作语,然而事实上她也没有了任何说话的力气。
花泣继续道:“生死可易可难,玄之又玄,总在微末之末变化万千。亦可如阴阳,相依相存,绝不是非黑即白那样简单。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谁又能说的清了?”
“我不敢断言你的朋友能否死而复生,但如果你想要继续走下去,继续找你的朋友,继续探究生死的奥义,便炼化这颗珠子。你的身体油尽灯枯,而今又舍了三魂之一,已然倒悬之急,若要枯木逢春,只能破釜沉舟。”
花泣看着沈昭的脸颊,苍白的几乎和周围的雪色成一体了,他默了一瞬,又说:“言尽于此,你命或许不由你,可今日我以神只之体,把你的命交到你自己手上。是生是死,如何选择,万望问心考量。”
不知过了多久,上头的雪萧萧而下,沈昭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抬眼,拂去脸上的积雪。视野清明后,雪上空留人离迹,
花泣留下的乳白色珠子在她眼中晃悠,她抓来些许披散下来的发,早不是泼墨青丝,已经白了,全白了,成了死寂的颜色,毫无一丝生命的迹象。和这片没有尽头的雪山一般,让人压抑,让人放弃要生的信念。
“沈昭,到底……你还想活着吗?”
她疲软地贴靠在身后的石头上,花泣留下的珠子有着迷蒙的金光,在这死气沉沉之地,它却如日之升,不吝金辉。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师父啊,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人死了不就下地狱,入黄泉清洗记忆,再经由天命转世投胎么?难道还能有其他的可能吗?”
“若是有……那到底是什么了?”
她不禁笑出声,“我的好师父,你就总爱装,就连说句话也遮遮掩掩。”
高入云天的雪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真真是千山层叠,孤鸟断肠,这牢笼之地叫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沈昭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拉回了魂,“主人主人,找了老远就只有这么一只老鼠,哎……这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倏尔,尚有距离的鎏镜跑了过来,他问:“看这脚印也不是主人的……难道刚刚有人来?”
沈昭盯着那颗珠子看,“是啊,一个朋友来看我了。”
鎏镜打趣道:“哪个朋友?说来听听?我竟不知主人还有这等通天彻地之能的朋友,能准确找到你在这里。”
闻言,沈昭没有回答,只是将那珠子握在手里,轻轻的又无力的,她说:“我本无心问事,却误入是非洪流,最后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如今失了前路断了后路,可我突然就不想死了,三分仙源尚在我体,如今又有神源加持,我究竟是想要搏上一搏的,要和那天命斗上一斗,看看最后会是谁赢?”
鎏镜闻言喜笑颜开,雀跃得他差点跳起来,“主人说的极是,我家主人怎么会认命了?”
沈昭起身,她转身缓缓地朝雪山深处走去,“就拜托你给我护法喽。”
“主人放心,有我守在这里,连只鸟都飞不进去的!”
沈昭徐步而去,但见手心的珠子,金光泛泛。
如今实乃死绝之境,这背水一战,她没有丝毫可以成功的信心。但也不知怎的,此刻她就想再斗一斗,这一生她都没做成功过几件事,这最后一件事她还就要尽心竭力,偏就不信她会一直倒霉。
攥紧珠子,已然到了雪山深处万行皆灭的地方。
“苏砚,等着我,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要找你。天命上并没有你的气息,那便说明你还没有死不是?”
“等着我,我们总会再见的!”
……
九月的金陵,满城满山叶黄飘落,偶有料峭凉风过,更叫林间落叶簌簌。
往来客栈高朋满座,满堂哗乱轰杂。
三层雅座布置得文雅,暗黄的主色调再配上城外头的满山秋,便有种金风玉露的凄美感,更添文人风采。
第254章 落叶满阶红不扫
这里坐了不下三十人,除却临窗而坐披着宝蓝大氅的女子外,其余的竟都是些稚气仍在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光看这些人的服饰,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都是尧都圣心府和吴郡水云阁的弟子。
一楼大堂的两汉子说话也不避讳着点,只喝了点就上头了,推杯换盏间高声说:“这些个大家族出来的小娃娃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男的女的,怎么个个都水灵灵的?”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不过此番金陵城外的地仙道行不浅,手段也狠厉,让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来,哼,这两家的家主可真够狠的。”
“哎,咱们这金陵城千百年来风水合十,虽然不如长安繁华富贵,可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怎的如今就出了个闹事杀人的地仙?”
“……”
三楼的弟子听了这般编排他们的话,非但不怒反而更让他们斗志昂扬了。
“哼,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我就算死也不会失败!”
“就是就是,可不能叫人把我们轻看了去。”
“话虽如此,但我们绝不可轻敌。听说城外那地仙不但手段狠辣,更诡异的是,他还能把一个死人给医活喽?”
顾处默正着面色,“还有这个说法吗?这可是死而复生?有悖天地变化之理,师公说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
苏归清得意洋洋,“这倒也是,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知道我们此行是凶是吉?”
顾处默也不思考,惊讶又带着些许好奇,“难道是你们圣心府那位神算子苏归真?”
苏归清一笑,便招呼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的文静男子,“归真师弟,你过来,师兄找你有点事。”
话毕,那苏归真缓缓走了过来,此人虽然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浑浊不灵,整个人病恹恹的。
苏归真临栏坐了下来,顾处默便殷切相问:“归真师弟,早听闻你年纪轻轻便占得一手好卦,那你能否算算我们此行的凶吉了?”
苏归真说起话来文文弱弱,他从灵囊中取出一方陈旧龟壳和六个铜钱来,随桌一掷,看了那相后,便轻笑着说:“此行大吉。虽天不时,地不利,却有极大人和。”
一旁水云阁的弟子越发好奇,“这是真的吗?你真能算得到吗?”
苏归清挑眉嬉笑,勾着苏归真,便说:“师弟,他们不信,那你就给他们卜上一卦,叫他们心服口服。”
苏归真又是腼腆一笑,随即看着顾处默又卜了一挂,他道:“兄台七岁丧母,十岁又姐丧,此乃阳火过旺,连冲房、心、尾三宿,是为大凶。”
话至此,顾处默一脸严肃,忙抓着苏归真的手问,“那然后了?我该如何破除?”
苏归真却莫名一笑,“水火相克亦如阴阳相衡,若要破眼前死局,兄台不若及早娶亲,及早泄阳。”
话毕,竟叫水云阁顾处默羞得垂脸,一旁的人打趣道:“师兄,这是叫你尽早成婚了?”
苏归清又说:“既然都这样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往来客栈这么多人,不妨你择一个,叫我归真师弟给你算算,看是否和你八字?”
“师兄,你别害羞吗?你十七了,也到了娶亲的年纪。”
苏归清打趣道:“处默师弟,你不好意思,那我帮你挑一个。”
“苏归清,我的事你少管!”
苏归清却不理会,扫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一旁的水云阁女弟子身上,“你家顾霖铃师妹生的不错,师弟,你给他二人算算。”
苏归真笑着算完后,便说:“阳盛极,阴却有缺,不可不可。”
苏归清便说:“处默师弟情况特殊,一般人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师弟你神满慧清,不若帮他找上一找。”
苏归真笑了下,目光却直直下落,落在二楼靠窗的位子。
几人的目光纷纷落下去,只见那个位置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银红色的衣裙格外显眼,而对面的白衣男子生的竟是比那女子还媚。
苏归清拍着苏归真的脑袋,感慨道:“师弟,你眼光可真毒辣!”
顾处默竟也笑得憨嗤,“真好看!归清师弟,我可能一辈子都泄不了阳了,我好像看上那个男子了!”
此话竟引得周围人嗤笑,“没想到顾处默竟有龙阳之好!”
苏归真却意兴阑珊,他说:“诸位师兄,可否安静些?我瞧那女子身轻气清,是个高手,我算上一算,看她是何境界。”
鎏镜瞟了眼栏杆上的一张张脸孔,打趣道:“主人主人,那些小娃娃在看你哩!”
沈昭道:“可我怎么听到有个男的看上你了?”
话毕,鎏镜努嘴,“主人,你就不能不揶揄我么?”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沈昭侧头匆匆看了眼三楼那趴在栏杆上一幅幅朝气蓬勃的脸,“鎏镜啊,终是世间甲子须臾事,一花谢了一春无。回想当年陪我师父第一次下山,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鎏镜笑道:“主人才三十余岁,如今又修道成仙,早就长生不老了。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主人实在无需惆怅。”
“长生不老?”沈昭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看待已经成仙这件事,原本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渴求之事,如今成功了,她却又觉得,站在剑道之巅长生不老的生活也并不是她想要的,“有时候我真搞不懂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鎏镜默了默,便问:“主人此番来金陵可不就是听说那地仙复活了一个死人么?主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闻言,沈昭笑了,好像她最最想要的一直都是他。
倏尔,沈昭面色一凛,朝那栏杆处斜眼看去,却见那里的弟子们乱作一团。
鎏镜道:“真是个不要命的小子,主人乃仙人之体,若真叫他算出来了,那他死期也就到了。还好被主人打断了,虽然命是保住了,可也得折几年寿了。”
三楼上,苏归真吐血晕厥,桌上的龟壳完全裂成三块。
所有人都慌乱无措时,便有人声音清亮,“发生何事了?”
闻言,围着苏归真的人纷纷让路,原是坐在那窗边的顾枕诗,她面色严肃,身量凹凸有致,“怎么了?归真怎么突然这样了?”
顾处默明知顾枕诗脾气,便怯怯的,“师父,是因为……因为……”
“罢了!”顾枕诗白了眼顾处默,便看着苏归清说:“你来说。”
苏归清作礼,“师娘,是因为归真卜了一挂。”
“卜了一挂?”顾枕诗虽不会占卜,但也知道术士占卜的对象若是超出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便会遭天罚而损伤自身,忙问:“给何人卜的?”
苏归清指向二楼那个位置,突然就凝神惊愕,“咦?刚才明明还在的!”
顾处默也疑惑,“对啊,怎么突然就走了?”
顾枕诗也看过去,那个位置的确没人,不过眼力惊人的她却看到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罢了,先给归真医治。”
临了,她又严肃地说:“占卜之事窥测天机,很容易反噬自身。归真本就体弱多病,你们别再仗着他性子软就让他随意占卜了!”
顾处默道:“是师父。”
苏归清道:“知道了,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