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的逆袭之路
作者:菠萝味的柠檬 | 分类:古言 | 字数:10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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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同顾听雨的告别
沈昭沉思着,有关海蜃城的记忆,还停留在儿时偷看的一本禁书上。
“魇兽吞万象,人间陷入噩梦,神人执剑斩之,封于黄沙腹地。千年逢雨际,方可现行,形为城池,因而取名海蜃城。”
她看过的书不少,记载海蜃城的却仅有这一本,也只有寥寥数语。
想了想,毫无头绪,只能去问问苏砚了。苏砚调查昊先生许久,或许早就查到海蜃城了了。
沈昭道:“多谢!”
交代完所有,江芷沅便离开了,临走之际他说道:“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快点离开这里。”
沈昭问道:“我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为何会为他卖命?”
江芷沅止步,道:“一开始是虚假的救命之恩,后来是想用神魔剑气复活我母亲。”
“那我也告诉你,死者不可复生,你早些醒悟吧!”
说罢,沈昭便走开了。
七月十六便是宗政无名的婚礼,从中午开始沈昭就在柳树林中竹屋外等待,这座竹屋是她儿时和宗政无名发现的。
这两日她日日在城中晃悠,想必宗政衢还有澹台何琴已经盯上她了。她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等到黄昏的婚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整个登州城锣鼓喧天,想来登州城、天休山这会儿应当是十分热闹的。
沈昭坐在石桌旁,闭眼调息着,羊脂玉般的指头很有节奏地拍打着石桌。
“沈昭,你果真在这里。”
这一声将沈昭从冥想中拉了回来,睁眼便瞧见易辞雪提着一壶酒,笑着走了进来。
沈昭欣喜之余自惯性地生出一分警惕,这个地方鲜有人知,易辞雪竟能找到她?
易辞雪笑着坐了下来,将那壶酒放在桌上,解释道:“是无名公子告诉我,让我来这里找你。”
原来是宗政无名!
沈昭倒是松了口气。
“这几日日日都有人上报说是在登州城见到了你,我们便也怀疑你真的来天休山了。”
“难得热闹,来沾沾喜气。”
“我来见你,一来我想与你说说话,二来是无名公子委托我前来。”
沈昭打趣道:“兄长可是要你劝住我,阻我上天休山?”
“沈昭,你是个聪明人,外头什么情况你心如明镜。我们虽相信你,可整个仙道对你却是有偏见,欲除你而后快。要知道世俗的偏见是一道鸿沟,更何况目前这道沟已然深不见底了。”
易辞雪明丽的脸颊上堆着愁容,说着说着,便握上沈昭的手,“在未还你清白之前,你尽量别露面!那些人人多势众,声音也大,咱打不过也骂不过,总能躲得过。”
看着易辞雪如此模样,沈昭唇边笑意渐盛,就连寒风凛冽的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她道:“我知道的。只是在山里待得久了,煞是无聊,便想出来看看。”
见沈昭说了话,易辞雪舒了口气,她扭下酒壶的壶塞,酒香便扑面而来。
“真香。”沈昭伸长脖子,嗅了嗅。
易辞雪双手捧起酒壶,鼻子凑了过去,瞬间展颜,说道:“果真是美酒。”
易辞雪挥袖,流光过后两个巴掌大的酒杯便置石桌上,她道:“这酒是宗政无名让我带来的。”
易辞雪边说边倒酒,“宗政无名说,这是秦嫣亲手酿的酒,说是她家祖传的秘方,很醉人,便让我带一壶来给你尝尝。”
沈昭端起一杯,闭眼闻了闻,渐渐地凝固的冰冷面色再次舒展,如此美酒光是味道便很是享受,她迫切得饮了一口,“啧!”
“果真是好酒。”沈昭仰头,便将一整杯喝了下去。
易辞雪同样赞不绝口,“没想到这秦嫣祖上还有这等手艺。”
“算了,不说她了,说说你吧!”沈昭突然问道。
灿烂的笑僵在易辞雪脸上,她微动嘴角,为沈昭斟满酒,“我能有什么事了?”
沈昭凝滞,以往易辞雪说话总是爽朗俏皮的,如今……温婉之余,无力感仿若一滩死水,她已沉底,就等着发烂发臭了。
一时间沈昭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江芷沅和澹台何琴勾结吧?
思量再三,沈昭问道:“辞雪,你可有什么爱人?”
“爱人?”易辞雪勾唇,苦涩若黄连,难以下咽,“我哪有什么爱人?我可不像你,有苏砚在旁。”
沈昭所幸拎起酒壶,仰头直接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净。
易辞雪不禁失笑,道:“你这是干嘛?我又不跟你抢,至于喝得这般猛吗?”
沈昭双颊已有了韫色,身体也热了起来,脑袋晕乎乎的,这个时候容易上头也最是有勇气的。感觉来了,便直接说道:“辞雪,你离江芷沅远一些好吗?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与他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的。”
易辞雪脸上的笑僵住,她看着沈昭沉默着,眸子躲闪不定。
沈昭发觉易辞雪许久不说话,便只能红着脸干瞪着人家看,冷风吹来她一个哆嗦。
易辞雪抿嘴浅笑,道:“你都知道了?”
沈昭打了个嗝,道:“很早就知道了。”
第196章 同顾听雨的告别
“你知道多少?”
沈昭顿了顿,总不能直接说出两人是兄妹之事吧?虽说是事实,两人也都心如明镜,可直接说总归太赤裸,伤人面子。
“总之,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些。你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在他身边,越陷越深。”
易辞雪低头耷脑,目光涣散,却死紧死紧地抓着沈昭的手,“我知道了,谢谢你。”
沈昭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反手覆上易辞雪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易辞雪手心的汗总是比沈昭多些。
月明星稀,应是戍时刚过,天空还是深暗的蓝色。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新人行礼之时,易辞雪早早便离开了,本来沈昭是要直上天休山的,怎奈易辞雪临走之时给她留了句话。
说是有人约她在戍时云河长亭中见面,这个地方沈昭儿时去过,向东出了柳树林便是。
只是易辞雪神神叨叨的,并未说明约她之人是何人。
刚喝了一壶酒,沈昭脑子晕乎乎的,出了柳树林,便有湿润的水汽扑打在脸上,远远望见云河边的木亭中却是立着一人。
太远了,就算沈昭目力再优秀,也断不定是何人。不过,沈昭却突然想起沈平晏最喜欢的试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沈昭目光已然灼灼,此人光看身形,便知是位美男子。
走得近了,才发现此人竟然是顾听雨。他一改往日淡雅的风格,穿了件深蓝色束身锦衣。
听到沈昭的脚步声,顾听雨转过头来,汴然一笑,说道:“许久不见,阿黛。”
顾听雨柔弱潺溪的眸子已然成了携万钧力而下的飞流,过分猛烈。被如此凝着,沈昭有些不从容,她道:“你这般唤我,我还真有些不自在。”
“无事的,我唤你沈昭也行。”
沈昭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眼顾听雨,数月未见,顾听雨消瘦了不少,只是一颦一笑间依旧是江南烟雨,朦胧的犹豫感无比浓厚。
沈昭只是道:“上次一别,两月有余。”
“是啊!这两月发生了太多事。”
“世事无常嘛。”顾听雨的话有些伤感,沈昭只能这般回答。
“给。”顾听雨从怀中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盒,递给沈昭。
沈昭接过木盒,问道:“这是何物?”
“我知你的身体实难承受神魔剑气,便前往南海,为你寻了这颗毗连果。”
“传闻毗连果生长在南海深处的穷凶岛上,穷凶岛所在之处恶浪滚滚,海中凶兽时时出没,是有去无回之地。”沈昭陡然神色紧了些许,道:“顾听雨,你去这般危险之地,就是为了毗连果?”
“毗连果长在海外仙山,吸收足够多的天地灵气而成,可强筋锻骨,吃了它或可减轻你的痛苦。”
沈昭握紧木盒,小小的盒子沉甸甸的,她本不想过多欠别人什么,可顾听雨这个情她又该怎么还?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拒绝。
沈昭伸手,将木盒递到顾听雨跟前,道:“此物太过贵重,我实在不能收。”
顾听雨却按下沈昭的手腕,将那木盒稳稳地放在沈昭手心处,道:“当初你坠落涵银之渊,我受困于父,无法前去救你。幸你依然活着,这毗连果虽然难取,可它对你是有用的。你只需要放心地收下,我不图你回报什么,如此我才能心安一些。”
顾听雨的眸中总带些情绪,好似一本记录情感的书籍,有柔情似水,有厌恶憎恨,又多愁善感,而此情此情则是缱绻哀怨。
沈昭不明所以,就好像她是什么风流女子,一副花花肠子骗走人家感情不说还反手就把人抛弃的感觉。
她便问道:“你为何这般看我?”
顾听雨眸中的哀伤惬当一滴入潭之墨,只留有浅淡痕迹后便快速散去,“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问。”
“为何你对阿砚总是不一样的?”
“啊?”沈昭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道:“哪有不一样啊?”
“你对他总是多分柔情,而他对你总也多些耐性。你二人在一起过分耀眼,却也过分般配。”顾听雨苦涩道。
沈昭垂下眸子,她知道顾听雨对她的心意,可感情这种事无法勉强,所幸早些断了他的念想。
沈昭望着奔泻而下的云河,道:“我与苏砚,心悦彼此,也只有他在我每每受困之时,义无反顾陪在我身边。我自幼无亲友,只有师父相陪,心里总是想要点依赖感的。这么多年也只有苏砚,他会风雨无阻地站在我身边,不论对错,只因为是我!”
沈昭回眸看着顾听雨,很认真地说道:“顾听雨,我知你对我的心意,可感情之事无法勉强。我不知你对我的感情从何而起,但我知道这世间嫣红甚多,比我灿烂者更仆难数。如你这般品貌、修为兼优的世家弟子,自不乏女子爱慕,所以放下吧!”
闻言,顾听雨苦涩一笑,然而嘴角的笑意仍在,却无法眷顾道眼梢,他没有看沈昭,而是顺着云河奔腾而下,气势恢宏如这登州城。
他道:“可分明是我先遇见你。”
顾听雨的背影莫名苦涩,沈昭握紧毗连果,道:“你我永远都是彼此最忠诚的玩伴,这就够了!”
顾听雨笑着转身,他张开双臂,却又怯怯地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可以。”
顾听雨紧紧抱着沈昭,他与苏砚一般高,以是沈昭须得仰着脖子。
顾听雨抱着她,声音在背后响起,痒痒的。
“沈昭,请你好好爱自己,再也不要受伤。”
倏尔顾听雨放开沈昭,他近距离凝视着沈昭,那种炽热的眸光,令沈昭不敢直视。
沈昭点了点头,回道:“你也是。”
“我走了。”
“嗯。”
顾听雨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再见。”
“再见。”
顾听雨再也没有回头,沈昭站在亭中,拿起毗连果,笑着喃喃道:“听雨哥哥,你定会一生无恙,一世长乐。”
虽记不起儿时一起玩闹的情形,可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因为记忆或许会出错,可感情不会有错,见到顾听雨的第一眼便就是喜欢多于厌恶的。
只是顾听雨转身的那一瞬间,悲意涌上心头。
或许他对沈昭的情谊早就在儿时那一声声听雨哥哥中生了根,再也拔不掉了。
只可惜沈昭忘了!
只可惜时间不可逆流而上,世事又好似真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在走。二十三岁的他无法留住二十岁的沈昭,同样十岁的他也无法保护那个叫沈黛的小姑娘。
又或许他本身太多桎梏,当初年幼力弱无法按照已定愿心行事,而今长大心却又不再纯粹,这一次他还是没办法去救心爱之人。
可是这一切却有人做到了,那个叫苏砚的人,真真切切将沈昭保护的很好。
为她不顾一切,看淡生死。
顾听雨自嘲一笑,苦涩悲痛从嘴角处淡淡晕开。
他怯懦,或许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