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笙然淡淡瞥他一眼，“不用勉强，你对我做事不理解有看法，我完全能接受，每个人的看法本就不一样，我不要求你跟我步调一致。”

闻良连忙解释道：“没有勉强，属下认为，您确实是对的，您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没有代入情绪进去，您理智的在判断，属下很容易被情绪带着走，属下其实很羡慕您。”

“您这种处理事情方式是对的，不会因为结果没有达到期许而生气，也不会因为达成期许就欣喜若狂，一直都这么的冷静自持。”

“姑且理解为，你这是在称赞。”乐笙然目光淡然，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您很优秀，其实那些臣子们一直都很赞扬您，只是他们不好意思当着您的面说，但私下提起您，是满口称赞的，陛下……陛下也是如此。”

闻良顺便提了一嘴顾寒舟，这经常出来，陛下不在身边，多少都得把他挂在嘴边，在国师心中刷点存在感才行。

“夜深了，回去了。”乐笙然说完率先离开，她走的很快，闻良连忙跟上。

次日一早，闻良就推开窗户看向楼下，他倒要看看，这个陆离何时来见他们。

等了一早上都没见人来，午饭后，小二把碗筷收了下去之后，他没忍住问道：“公子，他是不是打算把钱用光了再来见我们？”

他只是没好当着乐笙然说，他是不是想吃他们的软饭。

乐笙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悠悠道：“他要做官，考科举，身上那些钱自然是不够的。”

“那……给他钱？”闻良试探道。

乐笙然摇头，“借给他，要他还的。”

闻良讪讪道，“那他万一不借呢？”

“他会来借的。”乐笙然语气笃定道。

闻良又道：“那他同意，陆兆出家，陆兆同意吗？”

“他一心想为陆离做些事，遁入佛门，他会诚心的念经保佑他，对他而言，他能做一些对陆离有利的事，他很愿意这么做。”

“陆离也想陆兆能活着，他们日后分开，但互为彼此坚持下去的动力。”

乐笙然指尖微动，闻良立即站起身给她倒茶，动作迅速，让乐笙然微微愣了一下，她确实是有打算倒杯茶，但闻良这个反应有些大，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闻良给她倒了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下后，等乐笙然端起来喝过之后，这才端起自己那杯茶浅浅尝了一下就放下。

“陆兆那个身体情况怕是也不能随便找个寺庙把他塞进去，属下记得不错，之前您跟金佛寺的人有打交道，塞个人进去应该可以吧？”

乐笙然嗯了一声，“忘忧大师面善心慈，陆兆若投在他门下，受他照拂，对他病情也有所帮助，金佛寺本就在庇佑世人，无忧大师想必愿意收他为徒。”

闻良点点头，“陆兆的去处决定了，那陆离他去哪儿？”

“由他自己定。”

午后的谈话没有再进行下去，闻良闲下来了无所事事，便去床上合衣躺了一小会儿，醒来之后去隔壁房间敲了敲门，没反应，也不好开门进去查看，便打消了想法。

回到自己房里，推开窗看楼下，无趣的很，陆离仍然没来。

双手环抱着剑向远处眺望，无趣，看哪里都无趣的很，有些烦躁的视线逐渐拉近，看了浣花溪时，他随意看了一圈，一看就愣住了。

乐笙然在船上，在众多船只中，她坐的那只船并不起眼，但是她却是那人群中最显眼的人，而且还跟船夫在交谈着什么，船夫是个老人，偶尔划一下船，大部分都是在眉飞色舞的说着话，而乐笙然大多时候都是在聆听。

闻良手搭在窗台上，就想跳下去，一看底下，喧闹的人群都在提醒他，这么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关上窗下楼去了。

“我们刺史大人别的不说，就亲民这一点，没谁比得上，平日里还会到集市上走走看看，询问大家生意如何，还关照那些日子过的艰难的人。”

“公子，您别看我这船不怎么样，刺史大人还曾坐过这只船呢，说我一把年纪了，给我还多赏了一些钱。”

船夫说到此处，高兴的把撑船的竹竿夹在腋下，给她边说边比划。

“咱们这许州城可以说是治理的最好的城了，公子，这条河可是促成了不少姻缘，多少相看的男女来这里游玩了一趟，最后都成了，您说神不神奇。”

神不神的倒难说，但能成事，跟他们这里的民风也有关系，乐笙然客气的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他。

“我家姑娘托这条河的福，还得了不错的姻缘高嫁了，现在孩子都十八九岁了，日子过的美满极了。”

“那很不错。”乐笙然应了一句。

得到回应，船夫说的更起劲了，闻良乘了条船过来，还没靠近就听到他那激情澎湃的吹嘘，淡了把船并肩的心思。

闻良的船稍稍落后了些，他在后面也听了一阵，这老头说的无趣无味的，国师听着怎么不厌烦呢？

那船夫从自家事谈到周遭的，他的十里八乡亲戚也挑拣着说了一阵，最后才说道：“公子，你们这外地来的，可得当心一个叫陆离的人，他可是谎话连篇，把你骗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亏得我当初还同情他，想教他划船，唉！”

闻良听到这里暗思：莫不是国师来这里打听陆离的事，这老头说了这么久了，这会儿才谈到正事上面，国师这是听了多少废话？

乐笙然给船夫递过去他的竹筒水壶，船夫道了谢赶紧喝了一口就放在自己脚边。

乐笙然问道：“你们都很讨厌他吗？”

船夫道：“开始我们也不讨厌他们的，他们兄弟俩父母死的早，孤苦伶仃的看着可怜，大家都想着能帮衬的就帮衬一点，谁会讨厌他呀？”

“还不是他后来做的那些事，让大家都看清了这孩子不是什么好人，大家这才没帮他。”

“公子，不是我扯谎，那孩子是当着面一套，背后一套，可会骗人了，我当初就吃过他这亏。”

乐笙然询问道：“他做什么了？”

船夫划了两下船，然后放下竹竿坐了下来，不复方才的好脸色，现在是一脸愤懑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