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到凌晨一点了，王快乐还是没回家。王在后和陈良英睡在二楼卧室里，斜靠在枕头上，开着灯，谁也睡不着，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楼梯，希望那里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王快乐终于上楼来了。

王在后喊道：“乐乐，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到爸妈的卧室来，爸妈有话和你说！”

“太阳都早睡了，你们还不睡啊爸妈？”

“不要老拿太阳打岔，你快过来！”

“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不行，今天就要说。明天一大早爸爸就要上班去。”

王快乐进了爸妈的卧室。王在后和陈良英突然都坐了起来。

“你的头发怎么了？”他们惊问道，异口同声。

王快乐的头发，靠近右耳的上方，不规则地剪去了一大块，露出了泛白的头皮。

“是万燕······她她······她硬要我剪一个新发型，结果没剪成功，剪成了这样。”王快乐急忙用手遮住头发上的缺口，脸色发白，神情很是慌乱。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

“是不是和万燕吵架了？”

“是······是吵架了。”

“就为了发型？”

“她要我试新发型，我不愿意，就······”

“这是理发师剪的？”陈良英凑过来，抚摸着王快乐的头，问。

“是······是发型师剪的！”王快乐硬着头皮说。

“怎么剪得这样不如法？——不会是万燕拿剪刀剪的吧？”

“嗯······她也用剪刀剪了。”

“你们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吃喝玩乐，打扮化妆，不要把心思花在这些方面！——你先坐下。”王在后指着卧室里的一张小木凳对王快乐说。

王快乐坐下，望着王在后。王在后脸上的表情显得严肃和郑重。

王在后咳了一声，说：“有一件事一直没和你说。现在我们觉得该和你说了。”

陈良英说：“你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四岁了。”

“该懂事了。”

“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以后这个家归根到底还得靠你撑起来。”

“以前爸妈一直都只和你说，希望你一辈子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现在想要加一句，就是希望你有出息。”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努力工作，做出成绩!”

“原来你们以前说希望我一辈子快快乐乐是假的啊！”王快乐撒娇地喊了起来。

“怎么是假的呢？你也不小了，该懂得道理了。老话怎么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吃苦是福！”

“no pain,no gain!”

“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一个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

“行了行了！你们就赶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吧！”王快乐急了。他知道，父母这方面的格言警句多如牛毛，任由他们说一天也说不完。

“你爷爷临走时，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中医古方——北斗清肺饮。这个古方是我们的祖上历代行医传下来的，他又根据自己一辈子的行医经验加以改进，不但在止咳化痰方面效果十分良好，还有消解肺结节的神奇功效，没有副作用。现在肺结节病人有逐年增多之势，而肺结节和肺癌又有密切联系·····”

“真的啊？我一个同学好像就查出了肺结节，刚做了微创手术，机器人操的刀。”王快乐说。

“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前年就主动退休——她还远没到退休年龄？”

“为什么？你们又没和我说，我哪里知道？”

“我们前年注册了一家公司，就为了推出这个产品。这两年你妈妈都在和省药物研究所合作做研究。现在初步的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证明北斗清肺饮止咳化痰和清除结节的的有效性和安全性都很优秀。下一步要做的是扩大临床范围。”

“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以后就做你妈的助手，参与这个项目。”

“我一个学中文的，哪知道做科研咯？”王快乐摇头拒绝。

“北斗清肺饮对于振兴我们王家家族至关重要。我们王家历来是个大族，有着千年的传承，直到了你爷爷这一辈，才因为战乱而衰落。你伯伯和姑姑，在你爷爷在世的时候，都希望能拿到这个方子，你爷爷看在爸妈都是医学院毕业，且又都在制药公司工作的份上，把方子交给了我们。伯伯和姑姑都很大方开通，对把方子交给我们也能理解，只是希望我们赶快开发出来。”

“哦。可是……”

“这个事对于我们全家，对于爸妈，对于你，都非常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非常重要，你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可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怕做不好啊。要不等我再长大一点好不咯？”

“唉。”王在后看着王快乐，有些失望地遥遥头，“你以为你还小啊。孙权像你这么大，早就是一国之主了，周瑜像你这么大，早就是大将军了！希望你以后，就别老想着吃喝玩乐了，要把心思都用到正事上来！”

······

早晨，风雅苑。王快乐卧室。

明亮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照到王快乐的脸上。太阳已高高地挂在天上。

王快乐仰面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丝绒被。卧室里装有中央空调。

他的表情很痛苦，似乎喉咙被捏住，出不来气。

他扭动着身体，突然大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脸上犹自带着恐怖的神气，似是从恶梦中醒来。

他定了定神，神经质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电话忙，请等一会再拨！”的声音。

连拨几次，电话里的声音依旧。

生气地丢下电话。

砰砰！敲门声响起。

“乐乐，起来了吗？”陈良英在门外喊。

王快乐想起来，今天要和妈妈一起去药物研究所，落实北斗清肺饮在几个大医院做三期临床的事。

药物研究所已做好几个大医院上层领导的工作，陈良英和王快乐只需去几个大医院呼吸科联系几个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