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寒迅速将画卷了起来，捏在手里藏在了身后。

他的指尖逐渐收紧，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应该看到了吧。

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变态......

颜语晨粉色的唇瓣抿了抿，身子微微前倾，视线朝着男人的身后瞟了一眼。

女孩素净白皙的小脸瞬间严肃了起来，“学长，你居然骗我？”

洛云寒的脸色白了白，她果然看到了。

他正想解释，却见女孩的额头蹭过他的下巴。她歪着脑袋，在他耳边轻轻笑了开来。

颜语晨的语气调侃，“学长刚刚不是还说不画人像吗，这些又是什么？”

她的眼里亮闪闪的，指了指他身后。

洛云寒没想到这拙劣的谎言竟然这么快就被她给拆穿了，一时有些词穷，“我......”

颜语晨看出了他的窘迫，言语轻松地转移话题道，“学长画得这么好看，真的不打算给我看看吗？”

虽说她刚才没有看全，却也从那一角中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画里，似乎是她？

呵，真有意思。

洛云寒一时拿捏不准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动作忽然一顿，语气有些不自然，“你都看到了？对不……”

颜语晨看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一时有些不解，“你做什么了？”

她伸手关上了男人身后的那扇窗，要是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手可都要被冻僵了。

看见他依旧呆愣的样子，颜语晨忽然就笑了。

女孩的嗓音里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笑意，眉眼弯了起来，像是猜到了什么，她忍不住问出口，“你该不会以为我生气了吧？”

洛云寒的眼睛亮了起来，“没……没有吗？”

颜语晨倾身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再不给我看看，我可就要真生气了……”

“别……给，给你。”洛云寒急忙道。

男人饱满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将身后的那一卷画纸拿了出来。

他没有说话，但是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明明是很正常的举动，可是他此刻的样子就像乖巧的绵羊。

颜语晨：“……”她可什么都没有做。

她伸手接过画，在一旁的桌子上摊开看了起来。

果然……是她的画像。

她沉默着看完了一幅又一副，足足有32幅的数量，全部都是她。

从画的内容来看，似乎大部分都是高中的时候，另外有两张是大学的。

洛云寒看着她翻看却不说话的样子，手指不由得攥紧，指尖沁着凉意。

他知道他这么做，确实是太过冒犯了……她不开心，是正常的。

他也不想这样，本来以为，这只会成为他心底的秘密。

没想到被她给看到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洛云寒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的眼里含着歉疚，“对不起——”

“学长，没想到你画人也画得这么好看啊！”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洛云寒略有些沉闷的嗓音被埋在了女孩一连串的喜悦里。

洛云寒垂下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

她......不生他的气吗？

他刚刚还骗了她。

颜语晨抬着眼睛，“怎么，夸你也不行吗？”

洛云寒微顿了下，胸腔里的那一阵阴霾逐渐散去，“你不生气吗？”

他像是在反复确认她的情绪。

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一种小可怜的感觉。

颜语晨眼睫眨了眨，“原本是挺生气的。”

她的视线挪向那一沓摊开的画卷，里面的人，都透着一股朦胧的气息。

停顿了几秒，看着他的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起来，颜语晨才轻声笑着继续道，“但是，看在你把我画得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只能原谅你咯！”

她这话倒也不是骗人。

女孩的话落，洛云寒的唇角溢出浅浅的笑。

空气里蔓延着愉悦的气息。

似乎，被她看到被藏起来的秘密，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颜语晨眉心蹙了蹙，有些疑惑，“只是，我们居然遇见过这么多次吗？”

看着那些熟悉的场景，她竟然一点儿也记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看见过他。

洛云寒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拉过椅子，在上面铺了一层垫子，想扶她坐下，手快碰到她胳膊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的眼睫闪了闪，“先坐会儿。”

“我想你应该更喜欢这边。”

毕竟，这边的视野更好。

只要她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无边无际的海岸。

说完，他拿出手机，调了一下房间的温度。

颜语晨没有拒绝，见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寻找着话题，眼里的狡黠毫不掩饰。

在坐下的时候，她顺手拽住了男人的手腕。

女孩的双眸明媚而澄澈，眉眼微微地弯着，“学长，原来你那个时候就这么关注我啊。”

她的眉梢轻挑，“学长”两个字明明是很正常的称呼，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格外地烫人。

像是被她刻意拉长了尾音，携着几分诱人的蛊惑。

洛云寒此刻的眼里只看得见那雪色的肌肤，以及那樱红的唇。

那双澄净的琥珀色瞳眸里清晰地映着他的面颊。

她的眼里……似乎被他给填满了。

一种骇人的错觉猛然在心里滋生。

男人弯下了腰，此时两人平等地对视着，在女孩戏谑的目光中，终究还是洛云寒先败下阵来。

“你……应该不喜欢我这样吧？”

应该没有人喜欢自己被人窥探吧。

其实，他们的高中教室并不在同一层，甚至都不在同一个教学楼。

每一次的凑巧，只不过是他算准了时间出现罢了。

只是……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他一个呢。

洛云寒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当时的他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只是习惯了把每一次遇见她的场景绘制下来。

校外公园偶遇时在湖边漫步的她。

学校操场上与同学玩闹嬉戏的她。

节日庆典上出现在舞台上的她。

食堂餐厅里安静坐着吃饭的她。

……

每一个场景下的她，都一样吸引人。

仿佛被上帝打了一束光，耀眼而闪亮，总是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画的次数多了，这好像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还是一个难以戒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