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杨平冷哼一声：“我懒得给你们废话，欠条拿来，另外，还得请大队长和会计过来做个见证。”

“呦，这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啊，还让人过来做见证？你害怕我们打你就直说，不用虚张声势。”

张善普讥笑道。

别看张善普是支书，但村里的大队长和会计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为别的，就因为张善普不是正当手段上台的，而且平时在村里作威作福，搞得乌烟瘴气，村里的事情，张善普只关心采购和涉及到他自身利益的事情。

这种人，怎么能够服众，只是碍于张善普有个在市里供销系统马上要退休的小叔在自然灾害那两年，给过村里一些帮助，否则早就把张善普赶下台了。

杨平之所以喊大队长和会计，真心是想有个见证人，另外，还有村里几家跟杨家交好的，不，准确说，是跟母亲贾玉芳交好的人家全叫过来，彻底堵住父亲杨厚才后路。

“张善普，你不用对我儿子冷言冷语，欠你们的账，今天当场结清。”

贾玉芳从厨房跑出来，站在杨平身前，冷声道。

“呦，嫂子出来啦，正好，待会还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

张善普说完扭头冲着儿子张军杰道：“把孙队长和李会计叫过来。”

张军杰狠狠瞪了一眼杨平，转身跑出去叫人了。

“妈，你把马大婶她们几家都叫过来。”

杨平低声说道。

“我不去。”贾玉芳害怕儿子吃亏，所以拒绝。

“妈，放心，没事。”杨平给了母亲一个安慰的眼神。

贾玉芳犹豫了一下，然后冲着厨房喊了一声：“杨厚才，人家都欺负到家里了，你真是个怂/种啊。”

喊完等了片刻，也不见样厚才出来，贾玉芳心里哀叹一声抹着眼泪小跑着出去了，她得跑快点，万一儿子吃了亏，她都不想活了。

杨平见母亲出去了，也不理会正在厨房捞半生羊肉吃的杨厚才，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斧子依旧拿在手里。

“张善普，你瞅瞅这几年，村里被你们这些人搞成什么样了？跟人家元洼村的差距越来越大，你们半夜睡觉不怕鬼敲门吗？”

杨平想起张善普这些张姓人的所作所为，心里的火气不由得往上撞，他不仅为自己家的遭遇，更是为了宝洼村善良的村民鸣不平。

宝洼村张姓人中唯一让杨平感到伤心和惋惜的是张善普的大女儿。

张如花当年可是村里的第一个中专生，后来毕业分配到县中心小学谈了个恋爱，对象是邻村在家务农的初中同学。

张善普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最后张如花喝农药自杀，当时在乡卫生院抢救，初一放暑假的杨平就在跟前，眼瞅着多好的姑娘死在面前，也是从那时候起，杨平把张善普恨透了。

“杨平，你还没考上大学呢，不要在我面前摆架子，告诉你，就算你考上大学，你的政审也不容易过。”

张善普昨天跟张永斌喝酒的时候，就聊到了杨平，张永斌毕竟上过高中有些头脑，就给张善普出了个主意，将来在政审上卡一卡杨平。

“你敢在我平平上大学的问题上捣乱，老娘跟你拼命。”

贾玉芳忽然返回，像个护仔的母鸡，冲着张善普怒目圆睁。

贾玉芳担心儿子，所以只跑了最近的一家，并让这一家去喊其他家，她则是快速回来了。

好巧不巧，刚走到柴门口，就听见了张善普说的话。

“嫂子，好男不跟女斗，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张善普满脸讥讽的颜色。

“张善普，你自己什么出身？你根上是姓张吗？你原本是叫这个名字吗？毛广俊，你就是个邪种！！！”

贾玉芳嫁到宝洼村多年，有好几个脾性相投的姐妹，这些隐秘自然瞒不过他。

没错，张善普本姓毛，其祖上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白花教头目，白花教被朝廷剿灭后，他祖上隐姓埋名到十年时期被挖了出来。

这类人有个规矩，他们无论怎么改姓，每个人的真实姓名都会写在族谱上，按照族谱，张善普的本名就叫毛广俊。

张善普的脸当即绿了，左右看了看，他惊讶的发现，就连张永强的眼中也闪着一丝轻蔑。

“你，你，你个无知的老娘们，我不跟你计较，赶快拿钱来，否则，今天必须把你儿子送进局子。”

恼羞成怒的张善普终于露出了森森獠牙。

“张，额不，毛广俊你个白莲教余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现在是老百姓当家作主的时代，别再跟我耍威风，否则进局子的一定是你。”

杨平腾一下站起来，撩起斧子，做势就要劈，把张善普吓了一个趔趄，若非张永强拉了一把，肯定躺在雪窝里。

“给我打！”张善普脸如猪肝，声音如兽嘶吼。

“这么多人，干啥呢这是？！”

大队长孙长喜拿着烟袋锅，披着黄大衣，走了过来。

此人四十岁出头，瘦长脸，身高一米八开外，浑身腱子肉，夏天在田里赤膊干活的时候，村里人都不敢跟他开玩笑。

孙长喜是那种有实力的低调人，平时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在队里威信很高。

“孙队长，这边请。”

作为主家，杨平自然先开口，同时也表明，是他请孙长喜过来的。

“呦，大学生回来啦，学校快放假了吧。”

孙长喜的到来，一下缓解了刚才的剑拔弩张。

杨平也忘了买烟，搬了把凳子让孙长喜坐下：“孙队长，待会烦请您给我家做个见证。”

“见证？”孙长喜假装不知道张善普等人过来讨债的事情。

其实，村里人几乎都知道杨平签下了双倍欠款单。

“没错，您是队长，威信又高，大家都认可你。”

杨平连捧带拉：“因为我家的债务实在太多，我怕还了之后，有人会不认账。”

“欠账还钱，应该的，拿了钱再不认账，那就是小人了，这个见证，做得。”

孙长喜虽说的是众所周知的大道理，隐约间却含沙射影，张善普就算明知道是在说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多谢孙大叔。”

杨平也不叫队长了，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孙长喜果然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