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还是有些不服气，邹智楠今天却对宋泰天很是感激，毕竟自从董大谋去世之后，这是子悦笑的最多的一天。几人说说笑笑，吃完了晚餐。

晚餐过后，子悦、如一和宋泰乐坐在客厅里聊着天，而宋泰天则找了个借口和邹智楠进了书房谈话。

邹智楠说道：“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宋泰天坐在邹智楠的书桌前，目光落在了墙边的书柜，说道：“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邹智楠说道：“那你今天是来看子悦的，还是来找我帮忙的？”

宋泰天笑了笑，说道：“或许不止这两个原因。”

邹智楠这才明白，宋泰天还想借此机会亲近自己的弟弟，认识自己未来的弟媳。邹智楠想明白后，只觉得宋泰天的智慧可能远高于自己，不觉叹了口气：“说吧！你代表政府，我没理由拒绝。”

宋泰天看着邹智楠的态度，觉得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便说道：“你不怕我说的事情，你办不到吗？”

邹智楠目不斜视，并不怕宋泰天看出自己的心事，说道：“要是我做不到，你不会来找我，而是你的上级会直接去找我父亲。”

“你猜到了是什么事？”宋泰天试探道。

邹智楠点了点头，说道：“多少有点儿方向。”

宋泰天笑着说道：“说说看！”

邹智楠有些不悦，说道：“你求我办事，还要考验我！”

“我至少要知道我的战友够不够机灵吧！”宋泰天总是用高傲的态度对着邹智楠和宋泰乐，这也是二人并不是很喜欢宋泰天的原因。

邹智楠压制住心中的火气，说着：“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想必我能做的事情，逸集团也能，你应该有更好的人选啊！”

此话似乎说中了宋泰天的心事，他将目光看向了窗口，尽管外面漆黑一片，能看到的只是屋内的映像，但他还是注视着外面，说道：“你当是一种保护，一种避嫌，也是一种让他主动了解我的过程。”

“保护”、“避嫌”，邹智楠能够理解，但是邹智楠不明白宋泰天怎么能让宋泰乐主动接近他。只是靠如一去帮经济罪案调查科？

宋泰天没有解释，邹智楠也没有询问，他们就开始进入了今天谈话的主题。

“我需要你制造一些商业混乱，我才好趁乱出手，让一些商家无暇顾及我的调查。”宋泰天说道。

“你此举何意？为了查一些商业罪案，你根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除非……”邹智楠觉得事有蹊跷，想问个究竟。

“以我的身份，实在不能解释；不过，以你的智慧，过不了多久就能想明白！”宋泰天虽没有直接回答邹智楠的问题，但是很坦诚地说出了原因。

介于宋泰天的身份，邹智楠也没再细问，只好认真听着宋泰天分配着工作。宋泰天只是给了邹智楠任务，可如何完成任务，宋泰天并没有提任何建议。邹智楠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达到宋泰天想要的效果。

宋泰乐看着邹智楠遇到了难题，心中反倒生出了些欣赏之情，然后说道：“那你就慢慢想吧！我就看你的行动了！”

邹智楠专注于思考，竟没有在意宋泰天的离开。子悦见只有宋泰天出来，以为二人的私下谈话并不愉快，带着歉意送走了如一和宋泰天兄弟。宋泰天并没有解释什么，留给子悦自己去寻求答案。

见众人离开，子悦就赶紧进入了邹智楠的书房。见邹智楠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便关心道：“智楠，还好吗？宋泰天给你出了什么难题吗？”

听到子悦的声音，邹智楠才清醒过来，说道：“被你看出来！那你猜猜他要让我做什么？”

子悦想了想，说道：“如今南明对外政策清晰，全国都在为经济战做着准备，经济罪案调查科需要你的帮忙，看来是要对南明内部清查了！是吗？”

邹智楠点了点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说道：“差不多！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子悦说道：“那要看你的目标对象是谁了！”

邹智楠说道：“各大企业的商业间谍，或者说是全南明的伪国间谍。”

子悦一听，也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子悦看着邹智楠的神色，却轻松了许多。子悦说道：“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

邹智楠点了点头。

子悦说道：“那让我来猜一猜。”邹智楠对子悦挑了挑眉，表示同意。子悦用手托着下颌，在邹智楠的桌前一直踱步，然后说道：“如果只有一两个人，我们可以直奔主题；但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众多间谍，不如就用敲山震虎，然后制作一个涡旋事件，让那些间谍自投罗网。”

邹智楠点了点头，说明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子悦又问道：“你想好用什么方式了吗？”

邹智楠说道：“本来没想到，不过刚刚回想宋泰天说的话，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

子悦说道：“该怎么做？”

邹智楠似乎有些为难，只说道：“我好奇他为什么不请他父亲的逸集团帮忙，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说不定能用得上宋泰乐。”

第273章 谦让与退避（16）

子悦又想了一会儿，说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联合所有集团一起活动？”

邹智楠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邹晋铭秘密见了南明几大集团的首席执行长，其中包括逸集团的宋思议、华裾的乌丛阿、博宇的裴拓等。说是秘密会见，但是没过多久，报道就出现了。接着，配合着对伪国的制裁政策，几大集团对外发布了合作计划，并公布对国家决策的支持。同一时刻，南明的就产生了一些谣传，说是几大集团在此时合作是为了实行某种经济政策好对付国内的外企。一时之间，网络上的阴谋论此起彼伏，将几大公司的股价也推高了一个板。

子悦只在家中，看着新闻，看着卓乐和“眼镜”的报道，似乎与伪国的经济战有关，又似乎只和南明的生活相关而已。民众能听到的报道，是某公司高官挪用公款，是某设计师泄露商业机密，从没有在报道上听到过“伪国间谍”这类辞藻。子悦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商业罪犯、有多少是政治罪犯。但子悦知道，邹智楠这些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了，这件事似乎也就快解决了。

子悦站在窗边，看着家里的庭院，落叶枯黄，寒意愈浓，子悦抚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只要挺过了这一年，孩子降生后的南明一定能恢复到平静、安逸的时光。子悦回想起一年以前的自己，想起一年以前的南明，都与此时此刻的他们大相径庭。那时的自己每天忙碌着，累的时候只有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屋；那时的南明尽管也是新闻不断，但是还都只是民生小事；那时的自己以为今生只能自己独守着儿时的爱恋，不曾想能被如此呵护着；那时的南明尽管也是世界瞩目的城市，但也不曾想会成为伪国恶意攻击的焦点。子悦望着、望着，天边已经没了光亮，邹智楠的车也行驶进了院子中间。

子悦下了楼，迎着邹智楠，倚在他的怀里。邹智楠将子悦裹在风衣之下，说道：“今天宝宝可听话，你休息得好吗？”

子悦撒娇式地点了点头，脸颊蹭着邹智楠的胸膛，感觉着丝丝暖意。

邹智楠看得出子悦的情绪，便吩咐众人离开了客厅。邹智楠扶着子悦坐下，亲昵地吻着子悦的额头。“不用担心外边的事情，天大的事都有你老公我呢！我一定会保你和孩子一生无忧的。”

子悦仰着头，看着邹智楠。她相信邹智楠的话，相信邹智楠的承诺。只是，她还是会担心南明，担心卓川，世事难测，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无用，像是一个星期以前，她不曾想到父亲会这样离世。

子悦又看了看客厅周围，见身边没有人，子悦小声说道：“我想再看看爸爸，我还有很多话没和他说。我想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我想和他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邹智楠明白子悦的意思，她是想穿越进入照片和董大谋相见。邹智楠并不想同意，毕竟子悦刚刚查出有孕不久，身体也亟需休息，并不太适合穿越。可是，看着子悦焦急、隐忍的样子，邹智楠又不忍心拒绝。邹智楠抚着子悦的额头，说道：“再过几天，等到你身体再恢复些，等到父亲下葬之后，我会陪着你，陪着你见一见爸爸。”

“你说，那时的爸爸真的能收到我们的好消息吗？”子悦其实也不知道，一个去世的人能不能接收到照片中的信息。若是父亲还活着，他在照片中的记忆会转化成一段真实的记忆；只是如今父亲已经过世，子悦不知道董大谋能不能收到这份记忆，而这份记忆又会怎么传递给他呢！

“应该会吧！或许有一天，人类的记忆会被保留，即便肉体消散，记忆也能够独立存在。存在于照片之中，存在于亲友的心中……”邹智楠安慰着子悦，期许着未来。

两个人晚餐过后，一起在院子中散步。子悦问道：“宋泰天交代的事情做完了吗？”

邹智楠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一个长线任务，如今也只是撬动了冰山一角。南明有上千万人口，国家这么大，怎么可能尽数除去稗谷秕糠！”

子悦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霍万宸呢？关佑瑄和霍万宸真的没有联系吗？”

邹智楠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子悦说道：“郑夏贺虽然是刽子手，但是霍万宸才是始作俑者。无论是国仇家恨，霍万宸绝对是一个不能不防的人啊！”

邹智楠说道：“我父亲和元首的计划，只钓出了关佑瑄这一条大鱼。姚严峰和严喆卿不仅没有污点，还给国家献计，克制住了伪国的经济策略。其实细想下来，姚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会和伪国联手，以姚严峰的年纪和职位，说不定他就是下一届的元首候选人之一。他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前途，只为钱财和眼前小利！”

子悦当然同意邹智楠的话，但是她不相信霍万宸是干净的，她反问道：“那霍万宸和姚家是同气连枝吗？霍万宸的脾性会一生屈居人下吗？姚严峰和严喆卿是忠诚爱国的，就能代表霍万宸也如是吗？”

邹智楠没有对子悦的话感到惊讶，反倒是欣赏地看着子悦。子悦对邹智楠这眼神有些不解，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扇乎着。邹智楠笑了笑，说道：“你和孩子的爷爷想到了一处！”

子悦重复着邹智楠的话：“孩子爷爷……孩子爷爷！”说着，子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叫着：“爸爸？你的爸爸？”子悦说出“爸爸”的时候，还是回想起董大谋，还是会伤感。

邹智楠笑着点了点头，但却用埋怨的口吻说道：“是我们的爸爸！他说等你身体好了，就请你去家里！”

子悦听着开心，嘴上说道：“是，是，我又忘了！总感觉像是在梦境中一般，你的爸爸接受我如是，我的爸爸离开我亦如是。”子悦的欢喜与悲伤交杂着，她多希望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看到她被认可的这一天。

邹智楠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非语言可以安抚，只将子悦拥在怀中。

子悦又问道：“既然爸爸也如此想，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

邹智楠伏在子悦耳边说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子悦明白这其中的牵扯，自然也就知道这里面的难处。且不说姚家有没有围护霍万宸之心，即便没人袒护于他，按着霍万宸那老谋深算的秉性，也不会留下什么易于查找的证据。若只是空口白牙地指证，不仅无法制裁霍万宸，说不定还会给卓川、给邹家惹来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