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邹智楠身边时，子悦能感觉到邹智楠的关怀和温柔，可分开后，邹智楠只是简单地发了几条短信。子悦不知道邹智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和影视剧中的富家少爷一样，只是图一个新鲜感。他们喜欢的或许是那种乖巧听话、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女人。子悦坐在泳池边，望着月亮，想着邹智楠。

在南明市区的邹智楠也是一样，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月亮。只是他的思绪并没有在感情上过多停留，就又开始处理起公事来。

和这一对陷入感情纠葛中的人不同，如一和宋泰乐竟然能一起在夜色中散步。

如一问道：“你平时下班后都做什么？”

这问题很普通，但对于宋泰乐来说，却异常重要。“怎么？你对我的生活开始感兴趣了？”宋泰乐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如一对宋泰乐这莫名的“兴奋”一脸默然，说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闲到来找我吃饭？同样的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开始照顾我们媒体人了？”

宋泰乐没有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也不气馁，说道：“我只想照顾你，和其他人没关系？”

宋泰乐的直白让如一有些惊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宋泰乐看出了如一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看了看她的神情。在宋泰乐心里，他也不知道对如一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如一很特别。他认为那感觉不是爱，不是喜欢，可他就是想和如一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不用说什么诗词歌赋，不用谈什么人生哲学，就是斗斗嘴，被如一挖苦两句，那样他就能感到很满足了。

过了一会儿，见宋泰乐不说话，如一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宋泰乐这才发现自己在如一面前，却想着如一出了神。他撇了撇嘴，说道：“我看过的美女不计其数，被我看一会儿，应该算得上是一种荣幸吧！”

如一停住脚步，被宋泰乐的话气得笑出声来。

宋泰乐问道：“怎么了？”

如一苦笑着说：“我荣幸之至，可是我今天的荣幸额度用完了！等哪一天我不自信了，我再来跟你找自信心哦！”如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宋泰乐没有阻拦，也没有绅士地送如一离开。他知道无论怎么考量，他和如一在感情上都没有未来，只能是普通朋友。这种衡量不是对如一特有的，而是当他新认识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给那个人一个定位，工作伙伴、朋友、可以用到的人、可以交往的人……而如一，是他唯一每一次见面都会再重新衡量一次的人，然后他再告诉自己，如一是他自己人生轨迹之外的朋友。

宋泰乐看着如一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开始羡慕起了邹智楠，因为只有邹智楠有胆量喜欢一个普通女孩，因为邹智楠有能力承担自己的人生。这是他认识邹智楠的二十几年里，第一次嫉妒邹智楠，不是为了谁更有钱，不是为了谁更有魅力，而是为了谁更真实、更有勇气。

正当宋泰乐对自己感到失望的时候，如一却突然转过身，走了回来。

宋泰乐问道：“怎么？舍不得我了？如果你真想追我，我或许会试着降低标准，然后和家里反抗一下……”

如一一脸不耐烦，说道：“千万别，请你保持着你的高端审美！我是想告诉你，子悦去了石林谷，住在好风姿度假村。你记住了吗？”

宋泰乐没有回答如一，突然双手抱臂，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如一，说道：“你走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告诉邹智楠，董子悦在那里，是吗？”

如一回道：“不然呢？”说完，如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宋泰乐说道：“你怎么对你朋友这么好？关心她的感情生活，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

如一回道：“她也关心过我的呀！”

宋泰乐跟了上去，继续问：“那她也帮你和男生淡恋爱？”

如一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宋泰乐翻了一个白眼。

宋泰乐不怒反笑，说道：“忘了，我们认识那天，就是她陪你去相亲的！”

如一想起那一天的事，也笑了笑，然后说道：“还不是被你给破坏了！”如一的话没有抱怨，更像是在调侃自己。

宋泰乐听得出如一并不喜欢自己的秘书郭凯，这才放心。但是他嘴上还是不肯罢休，故意说道：“要是你喜欢，我现在就让郭凯和你重新相亲！”

本是句无心的玩笑，落在如一的耳朵里，便换来了一声感慨：“不是真心喜欢，即便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宋泰乐听了这话，顿了顿。

如一并没有看出宋泰乐的异常，快走到她家了，她又对着宋泰乐嘱咐道：“一定要告诉邹川！不是，邹智楠……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宋泰乐假意皱着眉头说道：“你对朋友都是这么讲义气嘛！”

如一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说完，和宋泰乐摆了摆手，就走进了自家的小区。

宋泰乐看着如一的背影，笑了笑，心想这世上少有人看到真正的他，更少有人从不带光环的他的身上看到优点。直到如一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给邹智楠打了一个电话。

第143章 率直与温柔（3）

“哥们儿，董记者在石林谷，住在了小疯子度假村。”宋泰乐一脸得意地对着邹智楠说道。他那傲娇的态度，仿佛在等着邹智楠接下来的感激涕零。

可出乎意外的是，邹智楠冷静地说：“是‘好风姿度假村’。”

宋泰乐一脸惊讶，反问道：“你知道？你都知道了怎么还不去找她？”

邹智楠说道：“我要等我父亲出院，才能离开！”

宋泰乐说道：“上次你不是邹伯伯没事了吗？”

邹智楠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宋泰乐解释这个中原委，只说道：“是啊，所以要让他早一点儿出院才好！”

宋泰乐说道：“你做够了这代董事长了？本来还想借着你的新职位，我能威风两天！”

邹智楠笑着说：“这些年从来都是我在借你的光！”说了玩笑，邹智楠才认真回复宋泰乐的问题，“不是当够了，是还没到时机！”

宋泰乐不知道邹智楠所指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只是笑着说：“看来你还是挺想干这活的，不错！哦，对了，你哪天去石林谷？”

邹智楠反问道：“什么意思，你也想去？”

“看破不说破，真没意思！”宋泰乐嘟囔道。

“戈如一是子悦最好的朋友，所以……”邹智楠说这话时，有些为难。

宋泰乐明白邹智楠的意思，说道：“你重色轻友了吧！我是你朋友，她是你女朋友的朋友。为了你女人，你说我，我都认！为了董子悦的朋友……我怎么说也是你‘直系亲友’吧，如一她一个旁系……”

“都叫‘如一’了？”邹智楠完美地避开了宋泰乐的抱怨，并直接戳中了宋泰乐话语中的要害。

“什么呀！戈记者！”宋泰乐懒得狡辩，直接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对她认真些！”邹智楠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和宋泰乐说话。

“你同意了？”宋泰乐试探地问道。

“我又不是你未来岳父，不用问我！”邹智楠冰冷地回道。

宋泰乐嘴里几乎快要飚出脏话来了，对着电话怒吼道：“我好心告诉你这么多，你竟只知道挖苦我，如果下次我要是帮你，我就是小狗！为什么别人都说你一脸正派，我怎么就觉得你才是花花太岁的典范呢……”见邹智楠没再说话，宋泰乐察觉到他又要挂断自己的电话，赶紧说道，“你去的时候告诉我！”

正如宋泰乐所料，邹智楠在挂断电话前，只听到宋泰乐叫他一起去石林谷的邀约。邹智楠没有再分心，一直工作到了半夜。

宋泰乐挂了电话，只嘟囔着：“不是如一说的，他是怎么知道董记者在哪的呢？”

时间过得很快，来到了星期五，子悦和邹智楠也已经四天没有见面了。那一天正是卓川成立二十七周年的纪念日。在庆祝会上，卓川只有六位董事出席，有一位董事没有出现。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出现在会场上的董事长不是代理董事长邹智楠，而是传闻中正在住院的邹晋铭。

邹晋铭的出现看上去让众人感到十分心安。在众董事的眼中，邹晋铭和住院之前一样，精神奕奕，并不像是刚出院的样子。尽管一时间所有人都颇为惊讶，但是那份惊讶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至于邹晋铭看上去在为卓川的成就兴奋鼓舞，但内心深处，却一直在想着前一天发生的事。

星期四的时候，也就是在周年庆的前一天，邹智楠去了医院找到了邹晋铭。他和邹晋铭直接摊了牌，说明了那天他已经知道邹晋铭“中毒”不过是自导自演的故事。但是，邹智楠却说他并不为打乱了邹晋铭的计划而感到抱歉。

邹晋铭见势，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病了，才坐起身来说道：“那你今天还来看我？”

邹智楠见邹晋铭醒来，并不意外，冷静地说：“我不想当代董事长了。这几天的工作我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我也都交代给张文馨了。”

“你还要回去当记者？”邹晋铭的语调有些上扬，口气中的轻蔑、不认同，不言而喻。

“还有最后一个星期！”邹智楠回答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邹晋铭强忍着怒气，继续问道。

“我想要接手卓川之前规划的媒体项目，创建卓乐文化。”邹智楠答道。

“只是，那个未来五年卓川的核心项目，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董事局……”邹晋铭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意图，只能先砌词拖延。

邹智楠虽然年轻，但好在了解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听完邹晋铭的话，直接说道：“已经通过了，我会在两个星期后，正式上班。”

邹晋铭不以为意，笑着说：“谁同意的？怎么通过任命的？”

邹智楠不慌不急，说道：“代理董事长批的！”

邹晋铭心想，自己的这个儿子好手段呀！在他设计的一个局里面，不仅没有陷入困扰，反倒利用这些变数，给自己创造了很多便利条件。邹智楠他自己当代理董事长，然后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去处。上台时，人心归向，离开时，潇洒利落。看来这些年，他看轻了自己的儿子呀！

邹晋铭叹了口气，想要和邹智楠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他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邹智楠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睛，说道：“知道！但也不全然知道！”

邹晋铭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回来吧！把那边的事情整理干净，回来承担你该承担的。”

邹智楠明白邹晋铭的意思，他想要自己整理的不是工作，而是感情。邹智楠说道：“工作上，我一个月前就开始整理了。至于其他，不会有任何改变！”

邹晋铭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厉了许多，说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要知道你出手清理，比我动手要好一些！”

邹智楠看着邹晋铭，犹豫了，说道：“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邹晋铭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却又对这个毫不犹豫的答案起了疑心。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不是一个“言听计从”的人，可这一次竟然被自己的一句威胁给吓退了。看着邹智楠这毫不在乎的态度，邹晋铭也开始重视起儿子的感情问题。

邹智楠见父亲没再说话，就离开了。不出一会儿，张文馨就赶到了医院，开始和邹晋铭汇报周年庆的事宜。邹晋铭心中感慨，自己儿子的能力可能比自己年轻时还要强上许多。在工作交接完成，张文馨离开后，邹晋铭暗暗交给赵自拓一个特别的任务。

邹晋铭说道：“你去，好好帮我查查董子悦，悄悄的，别让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