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的小世界，硕枯的气势如汪洋大海，瞬间就将错愕的亁淹没其中。

与目光狂热的硕枯对视，亁哑然失笑。

“小家伙，我承认你很强，可要挑战我，也不怕闪着你的小蛮腰。”亁直接无视了硕枯的威压，警告道，“我没心思跟你胡闹。”

可话刚说完，亁的长腿便寒意滋生，生生被凝冰冻住了。

在亁不耐地皱眉之时，硕枯已经手握长镰，劈向了她的脑袋。

“找死！”

随手一拍，近身的硕枯就像脱了线的风筝，被强横的力道打得倒飞而出。

“若不是看在与那猴子的约定上，你刚才就死了！”亁咬牙道。

但硕枯却由衷地笑出了声，术法快速引导，他凹陷的脸也快速复原。

“不愧为最强的夷灵之主！”

说着，硕枯再次欺身向前。一切术法，在面对神修者时，都会被慢慢看透。他选择了最朴实的方式，肉搏！

但只听得天地间一声剧烈的撞击，亁仅用两指，就接住了硕枯的飞镰。

借势向前，硕枯的身影忽地闪烁到了亁的跟前。

“哦？”亁眉眼一抬，向下一甩就将长镰斩向硕枯。

灵力暴涨，偷偷动用了秘法的硕枯速度骤然拔高，一掌轰在了亁的小腹上。

两个至高之神的肉搏，再次撕开了愈合不久的空间。硕枯攻势不减，游离在亁的周身，眨眼就完成了囚禁阵法。

“以灵修之身破开我的空间封印，你倒是第一个。”亁的身子已经动弹不得，但她没有丝毫慌张。

硕枯快速后退，手上的法印快出了残影。他不奢望这困神大阵能锁住亁，暂时封印住亁的灵魂之力才是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阵法不多时已逐渐松动。

“古神之怒……”

心中默念，硕枯终于完成了术法。

刹那间，整个天地暗了下来。灵气云层慢慢散开，在连接着虚空的“太阳”上方，一座遮蔽了整个视野的大山破空而来！

“落！”

硕枯憋红了脸，剑指由上而下，那巨山的威压便向着亁倾斜而出！

亁见多识广，这种心灵具象化的神通她是见过的。但，能用到如此纯熟而又强大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就算是以她的灵魂强度，在面对这等威压时，都难以正面直视。

低着头的亁，在那巨山接了才感知清楚，那哪是什么山，而是一个未知生物的一根指头！

“虚空生物？”亁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果是虚空生物的话，她是有所感应的。

“心灵具象能做到这种程度？”

只一走神，那巨指就已咫尺之距。亁还没来得及思考应对之策，就应声向大地坠去。夷灵之心的自动防御，竟是被摧枯拉朽地全部粉碎！

奇怪的是，包括硕枯在内，除了亁，其他的事物并没有被巨指砸到。非实非虚，心为引，万物皆可敌！

巨指没有停顿，将亁狠狠地“戳”到了地面，随后深入地底。轰隆的爆破声自地底传出，而那巨指甚至还未伸到关节处。

一道裂痕自洞口处蔓延开来，随后是第二道……最后意是以洞口为起点，生生在小世界大陆上开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严重处，甚至都可以透过裂缝，瞥见灵石大地下的虚空隔膜！

硕枯观察着虚空，静静等待。

他始终不苟同，灵修之巅，是三老那样靠频繁历劫多苟活几百万年。活着，就是要战斗！他尝遍了噬心之苦改变体质，可不是为了看世间苍凉，而是战遍天下至强者！

长不长生什么的，他硕枯可不在乎！要死，也要死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

不多时，亁果然再次出现。只是，她灰头土脸，脸上的伤痕处散发着黑烟，满是愠怒。

黑烟浮动，亁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捏了捏拳头，她在空中不停闪烁。

“好好好，反正等着也是无聊，我就和你玩玩！不过……姐姐的手可不轻哦！”亁完全无视了硕枯的空间防御，看似一步一停，却在瞬间接近了硕枯。

单手接住了硕枯的法球爆破，她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要是不小心把你玩死了，可不要怪姐姐哦！”

“起！”盘腿闭目的硕枯，在这时突然大喊。

大地皲裂，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威压直指向亁。

“姐姐告诉你，同一个招式，可不能用两次哦！”亁语气柔和，真如一个亲切的邻家大姐姐。

面对亁那已经抵到脑门的玉手，硕枯不慌不忙：“哦？真的吗？”

亁这才察觉不对，慢慢收回了手，对藏在远处的硕枯低声道：“呵呵……真不错。上一个用障眼法骗了我的，还是那个死猴子……”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那巨指接近的同时，竟然也同时封印了她周围的空间。随后，更多的巨指也从大地上伸出。半个大陆，仿佛都被一个未知的存在抓在了手中。

但同样的，除了亁被威压所摄，其他的事物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招……怎么这么熟悉……”亁又走神了。

第31章 施心到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奇点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老是走神。

心中烦躁，亁也没了战斗的心思。她在虚空中仰身一坐，手杵着脸，心念一动便将所有巨指化为乌有。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藏在暗自的硕枯，眼见着封印之术就要大成，却被亁以他看不懂的手法化解，心惊之余也战意激增。

眯着眼睛，硕枯慢慢显现在亁的身旁。

“无天，是你什么人？”

“宠物。”

“如果出来的不是她，你会如何做？”

“杀了他们。”

“所以我不会走，除非……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一边说着，硕枯的肉身也发生着变化。原本滑腻的皮肤变得惨白，四肢也延伸出了鳍一般的部分。

随后，两人所在的空间开始重构，维度逐渐混乱。

空间法则，硕枯直接现出了本相把亁拖入了空间迷宫……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元宇宙小世界在两个至高神的打斗中生灵涂炭。即使是硕枯这样的地球神，在全力战斗的状态下，也不会顾及众生性命。

大陆边缘的一个小镇，灭世之灾下的残存的生灵纷纷逃难至此。

不管曾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面对那不可面对的诡异力量时，都只得奔波逃命。

人满为患的小镇，此刻已无秩序可言，杀戮随处可见。

而在一座破败的小屋旁，许多尸体堆积如山。几个满身血渍的魁梧身影慢慢徘徊，其气势逼退了所有的来犯者。

可见其主人，是何等尊贵的存在。

小屋内，一个两人高的巨兽瘫坐在地，发出沉重呼吸声。他两眼如虹，须长牙尖，强壮的四肢紧绷如铁。宛如地球东方神话中的麒麟。

“领主，那到底是什么？”仆人将丹药送入“麒麟”口中，出声问道。他为领主感到不值，为了领地里的民居，领主独自接下了那神秘的威压，却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早知道，就应该在通道消失之前，去往那传说中更大的世界的！

“麒麟”已是半死之躯，他声若游丝：“不知……”

那般足以灭世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主人……”弥留之际，他回想起了那几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至高强者，“主人，我过完了精彩的一生。只是遗憾……没能去到您的世界……”

他们，是真正的神明吧？也不知，这个毁灭了大陆的存在，和他们比起来，哪个更强？

痛哭声传得很远，引来众多逃难者小心翼翼地围观。

人群中，一个束发男子默默转身，在他的额头，一只尖角格外瞩目。窜动的人头，摩肩接踵，眨眼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同时，远在地球神界的乙玉门，草屋底下的孙悟，忽然两眼放出了金色的光……

华服在身，吞从容地踏空而行。虚空肆虐，一切都被吞噬其中。嗅着空气中那熟悉的气息，他淡然一笑，钻入了空间迷宫。

暗处的奇点将一切看在眼里，长叹一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缘起缘灭，总是有它的终结的。

回到琉璃神界，奇点久久地注目于微醺的因观。

“你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那……重要么？”

“……也对，宇宙之玄妙，我自己也参不透。反正……都只是轮回的一部分罢了。”

城外，小女孩刚走出屋子，就遇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绝美女子。

不知怎的，小女孩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没有防备，她将手中的花向前一递，笑靥如花：“姐姐，你好漂亮！”

“你也一样。”

“我以后，也要成为你这样的神明！”小女孩瞪大的眼睛，满是向往。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施心！姐姐你呢？”

“我……也叫施心。”

霎时间，时空轮转，两个完全不同，又同属一体的“异类”完美融合。

记忆，如浪涛般涌入施心的灵魂。不知不觉间施心已经泪流满面。

“我，没有辜负你。我成了你向往的模样……”施心喃喃自语。是对小女孩，也是对自己。

随后，钻入灵魂的苦痛让她跪坐在地。

“原来……都是为了我……”

孙悟大闹吞天神界、受诸神追杀、受骗封印、隐忍巡游各个宇宙……缺失的记忆一段一段，像刀子一样刺痛着施心的内心。

“父亲，我不会再是您的累赘！”

擦干泪水，施心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屋，随后毅然地转身遁走。

古域小世界。

当吞再次出现时，亁也从渐渐消失的空间迷宫中返回了现世。

“呵呵呵呵……姐姐我以夷灵之主的名义，承认你的天赋！”她狞笑着，一手擒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硕枯。

随即，亁却是随手一扔，以夷灵之力将硕枯丢向了上方，去到另一个小世界。

她知道，硕枯这等天才，让他修为尽失，灵魂俱损，才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侧目而视，亁掏出折扇媚然一笑，柔声道：“这不是吞大人嘛！您从地狱里爬出来，是想找哪个倒霉蛋报仇啊？”

她早就猜到了，能复生这些神明的，就只有那两个超脱者了。

“你还是一样的狡猾。”吞噗嗤一笑，潇洒自若，“怎么，还留着我给你的法器呢？这东西对现在的你可没什么用处。”

吞没有敌意，亁不由得一愣。当年，在吞天神界覆灭之际，她和一众夷灵之主可没少在背后捅刀子。

“我……这不是太思念你了嘛……”亁羞赧地低下了头，宛如一位被点破了心思的平常女子。

吞一阵不适。

亁在吞噬了无数生灵之后，早就没有固定的本相了。在吞天神界还在之时，亁的本体还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那里面……”吞岔开了话题，指着那微不可见的结界道。

亁步履摇曳，战斗后微红的一双大长腿毫不避讳地展露在吞的眼前。

“那是灵魂法则形成的结界。”她媚声道，“除非施法者自己解开或者殒落，不然你我都只能干看着。”

吞不由得一怔。

当年连孙悟都不可触及的灵魂法则，竟然真的有生灵能领悟？

然后，吞变化出了一张圆桌，递给了亁一杯神酒，如同久违的老友。

远远看去，宛如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酒过三巡，吞的一个举动让塌惊掉了下巴。他竟然……将这分崩离析的元宇宙小世界给复原了！连同一些还能找到残魂的生灵一起！

“你……真的不想做点什么吗？”亁觉得很奇怪，按吞的性子，复生的他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元宇宙小世界灭世，对元宇宙的影响一定也是毁灭性的。

吞淡然一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做点什么呢？”

“……”亁鄙夷地看了看吞，“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吞。”

“你，难道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夷灵之主吗？”

沉默半晌，两人默默碰杯。

许久，吞才再次开口；“我在殒落的那一刻，想通了很多事。是谁统治这个宇宙，或是无人治理，都是一样的。”

“哼……”亁喝着神酒，不作应答。如果不能为她所用，那吞，也是个极好的猎物！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了吞的耳中：“哦？真的吗？”

亁的身子一抖。

这种夷灵之心的危机感，她只在孙悟和曾经的吞身上有过。

暖阳下，一个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的女子，散发着净化一切的圣光飘然而下。

在空中稳住身子，施心长裙随风而动，优雅地坐到了两人中间。

吞愣在当场，目光在灵魂结界和施心间游离不停。思索片刻，他便放弃了，兀自给这神秘的女子倒上了一杯。

亁皱着眉头，不自觉地用折扇掩住了自己。

这女人……修为只怕已经直逼孙悟了！

“谢谢。”施心将神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凭空掏出了一只黄瓜，旁若无人地啃了起来。一边还出神地看着那微不可见的黑点结界，仿佛……她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一样。

瞧见施心的指头一顿一顿地敲击着桌面，吞迟疑片刻才缓缓道：“敢问，仙子来处？”

“如来。”施心专注于灵魂牢笼，随口敷衍。

“看来又是一场好戏！”施心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使得亁不禁暗自叫好。

等这两人斗得两败俱伤，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一想着还有那灵魂结界中自相残杀的三个猎物，亁就忍不住发笑。

但意外的是，那个曾经以暴力统治了无数宇宙的吞却没有生气。

在施心如心跳般的敲击声中，吞一改从前不可忤逆的上位者模样，讪笑道：“呵呵，是我唐突了，自罚一杯！”

在亁惊讶之时，施心的敲击声也停止了。

她慢慢转过头，目光仿佛能洞穿吞的灵魂。

“你的转变，救了你一命。”施心的语气很冰冷，像一个无情的审判者。

随后，灵魂牢笼忽地打开，三个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人出现在圆桌周围。

“施心！”最先反应过来的龙水月，一个猛扑就抱住了施心。

美人入怀，施心强忍思念，淡淡地瞥了一眼呆住的明渺，随后避开了后者的目光，责怪道：“看什么？坐啊！”

明眸如暖阳，一如初见。

灵魂之力扶住了已经站立不稳的无天，施心与自己的阴暗面对视，缓言道：“谈谈？”

于是，怪异的一幕出现了。

立场不同的几个宇宙至强者，和平地坐成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