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前，万名唯唯诺诺地收起了元素障眼法，没了开始藐视一切的高傲。

明渺一直观察着万名的神通，这才恍然大悟。作为元素始祖，万命操控万物的能力可不比神修的他们差。如果光从感知来说，可能万名还真的略胜一筹。

这也难怪他能发现两人了。

“就是这里了，我就是在这里面重生的，那人也在里面。”万名弯着腰，不敢看明渺。

路上水月给明渺说过，传说万名是在进入古域后与夷灵始祖交手殒落的。

“这货难道把我认成了夷灵始祖？”见着万名畏缩的模样，明渺暗自发笑。随即，黑烟蔓延，一个分身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先进。”分身道。

又面临恐怖的夷灵气息，万名更加惶恐不安。以他的感知能力，竟是分不出这神明的真假。惊惧中，他连忙率先进入了空间裂缝……

半晌，在外等待的明渺真的用分身感知到了孙悟的气息。嘱咐了几句之后，又分出一个身体，独自进入了空间裂缝。

龙水月虽有些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分身失效的事发生过，他们不能错过这个线索。

但和分身大眼瞪小眼后，她还是觉得怪异非常，举止也扭捏了起来。

“哈哈哈哈……”分身的坏笑声使得龙水月更加羞赧，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都想歪到一个点上了。

“我没在想你想的那个！”龙水月露出了少有小女人姿态。但话出说口，她才觉得不太妥当。她没想，怎么知道明渺想的是什么？

果然，明渺的分身笑而不语，还故作猥琐地上下扫着龙水月的胴体。

“你！你在想什么？！”龙水月很少在明渺这里吃亏，但情绪激动下又辩解不出什么。

“主人……”一声感召触动了龙水月的灵魂，她狠狠地掐了下明渺的分身，脸色潮红的离开了。

曾经收养的异兽似乎有麻烦。

龙水月羞于解释，来回也在刹那，便顺着这个“台阶”走了。

分身见龙水月红着脸逃开，这才哈哈一笑，加强了周围的灵魂屏蔽。

空间裂缝内，这是一个混沌的世界。明渺至高神的肉身，在这里都被同化成了虚无。

跟着分身和万名，明渺这次更加小心了。

但与其说是在移动，不如说是在穿越。空间如有无限，又似迷宫，须臾与永恒仿佛就在一线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感知中孙悟的气息已经很近了。

分身处，万名却是杀意横生，在混沌中生成了阴阳颠倒的小宇宙。他想将明渺困死在这里！

明渺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孙叔的气息已经确定是来自本尊了，他可不想留一个不信任的人在身边。

将小宇宙中的分身收回，明渺听到了万名那大仇得报般的笑声。这个空间，进来探索很难，但出去是很简单的。

果然没过多久，在外界隐藏的分身就看到了得意的万名。

凝神感知，明渺发现除了孙悟的气息之外，还有高手……

混沌中心，一个玄妙至极的大阵跃然眼前。在这里，明渺才看明白，只要进入了这个空间，其实就一直在大阵外围游走。不是幻境，但将混沌之力用于阵法，可不是一般的神明能够做到的。

“还好洒家有灵魂之力和夷灵之心傍身……”

如果不是超常的感知，以及通晓万物的直觉，明渺就算不被万名困死，也会永久迷失在这里。

“也不知道温凤他们什么时候到……”

分身已经送出了消息，明渺也终于见到了孙悟。他如同一个木雕被锁于大阵正中，灵力和灵魂正被阵法大肆吸收。

望着一动不动的孙悟，明渺进退两难。

在孙悟周围，分次站立着几个模样怪异的雕塑。从灵力波动看来，这些应该是看守者。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现身，这些雕塑就会立刻复活杀上来。

“那老家伙……难道也是这些雕塑中的一个？”想到此处，明渺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几个雕塑也越看越眼熟起来。

“三幻神万灵、万名、万空……远古死神迪斯……虫族大帝噬界者……”

明渺越看越惊，甚至还找到了吞天神界的主神——吞！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找到这么多的古神肉身？！

但在明渺的印象中，这其中很多的上古大神殒落之时连灵魂碎片都是没有的！

“轮回殿主真有这种力量？！难道在从神明的信仰之力中汲取的意象？！”明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在对抗了夷灵之心的反噬之后，他的心性也有了质的提升。

他想起了魔祖。

魔祖复生之后，不仅保留了自己的神通，还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力量。但实力却大不如前了。

就是说……轮回殿主能复生这个宇宙存在过所有生灵？但其实力会大大下降？

从孙叔的灵魂气息上看，他只是沉睡了。

明渺不禁猜测：“难道是轮回殿主也拿神修之巅的孙叔没什么办法，才拿这大阵来吸收他的灵力和灵魂？”

第11章 营救孙悟

隐隐地，明渺为自己一方担心起来。他只见过葛老的真身“玄”出手过，但其他二老，他就没什么印象了。就连三千年前的大战，三老都没有同时出手过。

“要是对上轮回殿主，他们会有几分胜算呢？那什么因观，又在哪里，是什么立场呢？”

思考了一阵，明渺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但大阵似有灵智，在明渺萌生退意的同时，诡异的灵力波动便自中央传来。

大阵竟然封锁了明渺的来路！

“你还真敢来啊……”

魔祖身着黑红色战袍，目光狠毒的盯着明渺，抚摸着额头的断角。

“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哟，长得挺快！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洒家把另外两个也打断吗？”既然躲不了，明渺干脆就现身嘲讽了起来。

魔祖大怒，身形突然涨大，赤红的灵力堪比混沌，将其他浮空的雕像震得摇摇欲坠。

短时间内遁逃无门，明渺只能拼死一战了！

但在魔祖的灵力暴涨，明渺准备先下手为强时，魔祖却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而周遭狂暴的灵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阵内，瞬间只剩下干瘪的魔祖，以及警觉的明渺。

“灵气法则……”明渺隐约间能感知到，魔祖的灵力便是来自法则之力！

圣光轻易地穿过了明渺自动防御的夷灵之力，一个一身素衣，脸蛋饱满的女子出现在明渺眼中。

她的长相虽不如施心清丽，却透着普渡众生般的慈悲。

“你走吧。”

如同梦境的恍惚告诉明渺，这女子不是真实的。但她却能将孙悟缓缓移到明渺跟前，还没破坏阵法的平衡，这着实诡异……

肉体凡胎的众生面对不收敛威压的神明会瞬间失智。明渺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

自从晋身至高神以来，明渺还未过如此大的压力。但此刻，他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女子微微一笑，慈眉善目。明渺这才想起来，此女子，不就是在通道内有过一面之缘的因观大神么？！

砸吧着嘴，明渺艰难开口：“你……不是和轮回……”

“我败了。”因观轻言着，指了指面前沉睡的孙悟，“他也败了。”但眼神中，还是透着敬佩欣赏之意。

感受着对方如此强盛的灵魂威压，明渺无言。

这像是一个败者？！

因观缓缓说道：“我虽败，但即使是他也不能彻底封印住我。”

威压瞬间卸去，明渺如释重负。一边防备，他发现因观的肉身和灵魂介于虚实之间，虽然不太懂，但确实不是当初见到的模样。

接过沉睡的孙悟，明渺迟疑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过尽千帆皆不是……他终于疯了。”

又是一个谜语人。

明渺愣了愣，“怎么还吟起诗了？！”

“我们活了太久的时间了，他受够了。”

“那你呢？”

因观推了一把明渺，传音如乐：“我，自然是无所谓的。只是想看看，你们能不能阻止他罢了……”

混沌依旧，因观目送着眼神呆滞的明渺离开，久久矗立。

虚影闪烁，轮回殿主现身其旁，传音言道：“你阻止不了我的。”

“如我所言，一切都无所谓了。只是……想再看看你搅动天地而已。”因观兀自言说，笑道：“你不是也没有阻拦么？现在的他们，对于你而言，还是太弱了。”

“如果你选择的是终结，那我宁愿在那之前，让整个宇宙先绽放开来，然后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

停顿许久，轮回殿主才淡淡回道：“随便。”

因观望向了轮回殿主那如同星辰般的眼睛，痴痴地问：“我们都体验了亿亿个生灵的苦难与欢愉，你……读懂了这场轮回么？”

“没有……”

诛神大阵前，众古神仿佛望尽了宇宙苍凉，注视着无边的混沌。而两个来自前世的超脱者，静默地守着他们曾经的辉煌，无悲无喜。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无视一切法则的超脱者置如玩物。

“你觉得在他们中，谁是被选定的下一个？”

“那不重要。”

“很重要。我觉得，你若任我作为，你可能真不是这一代的对手。看看这斗战神，你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么？”

“可能吧。”

“呵呵，上一次是我输了。那这一次，以你的性命为注，我们最后再打上一赌，如何？”

“我会赢的。”

轮回殿主的身影缓缓消失，因观微微一颤，黯然失魂。他们的缘，早已超出了所有的感情。

因观对自己和轮回殿主的性命是真的不在乎，其实她也有些厌倦和疲惫了，但还是不想看到苦难蔓延。

“对不起，我消解不了你的孤独。”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阻止轮回殿主！

“如果这次我赢了，你就陪我，再去到下一个宇宙世界好不好……”

重叠了数个空间的诛神大阵，阻隔了一切。回应因观呢喃倾诉的，只有空无一物，又包容万象的混沌世界。

许多世界都有她普渡众生的神话，但她的愿景，却无人知晓。

某处，轮回殿主双手合十，低眉落泪。

为彼此，为众生。

……

冰凉的触感传来，明渺从空间裂缝中穿行而过。

妖焰拂身，柔香入怀。

“水月，没事……”明渺擦拭着美人的泪珠，轻声安慰。刚才就算是两个魔祖，他都不惧。但如果因观动手，他可能连还手都做不到的。

许久，龙水月才回复了平静。整理着有些许散乱的发丝，她决然道：“我想好了，我不会再管什么大局！我不会再同意你单独行动！”

随后，爱意爆发，龙水月再次主动，与明渺相拥而吻。

天空的另一处，氤氲的灵气遮蔽了温凤和无慧的身影。温凤伸手阻拦了想要上前查控孙悟情况的无慧，笑意难掩，其中还藏着钦羡。

“木头，你真的不会读空气！”她轻声斥责，注意力却全在远处的两人身上。

但手中触感渐浓，温凤这才意识到无慧反握住了她，十指相扣。

顿时，温凤妩媚的脸上就爬满了红晕，像被万千蛊虫挠扰般不知所措。

“这木头……难道开窍了？”温凤只觉心神动荡，脑袋一片空白。

但无慧却将她护在身后，淡淡道：“有怪异。”

气氛全无，温凤生气地撇开了无慧的手。见无慧疑惑的转身，她更是气恼，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一回想，似乎……每次遇到麻烦，无慧都会第一个为她出头……

即刻，她的眼神又再次温柔了起来，主动紧紧握住了无慧的手。

再次见识到了“温女王”的反复无常，无慧也习惯了。不作多想，感知起了刚才察觉异常。

可那若有若无的威压只是一闪而过，无慧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毕竟那威压之强，比起孙前辈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缠绵，抵言语万千。

“啊这……”

明渺面对着被烧得奄奄一息的万名，犹豫不决。

盛怒之下的水月，没有一丝留手。如果他再晚出来一点，可能这元素祖就一命呜呼了。

“我……不想死……求您……”

堂堂的一方古神，竟如此窝囊，连明渺都忍不住鄙夷地白了万名一眼。

“水月，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明渺还是开了口，他始终不是什么嗜杀之人。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万名的角度来说，谁能保证有始祖夷灵气息的他，不会在得逞之后对万名痛下杀手呢？

万名是为了自保，明渺觉得换作是自己，可能也是同样的做法，甚至更绝。

明渺没事，龙水月哪还在乎万名。只是在释放了他后，还是用余烬狠狠地烧了一下。

“呃……”

妖火散尽，但触及灵魂的痛苦让万名还是止不住的呻吟。

“多……多谢二位的不杀之恩……”万名听到了明渺的话，他已经没有心神去分辨真假了。

明渺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解释道：“我不是夷灵始祖。”

万名愣住了。

“你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见到过夷灵始祖是吧？”明渺回忆着水月的介绍，对照起了印象里的宇宙众神史，“在你殒落之后，有几个神明得到了夷灵之心的力量。但夷灵始祖，也在后来被众神封印在了这个小世界。”

说着，明渺还不忘展示夷灵之力，又给万名吓得够呛。

“但前不久，夷灵始祖被彻底消灭了。”明渺没有说地球灵源空间出来的那个奇怪夷灵。

见着万名的目光逐渐回复清明，明渺才将其包裹在灵魂之力中。一时举起的点拨，就看万名能不能自己克服心魔了。

“你虽害我，但确实带我找到了他。我们也会遵守约定，带你出去……”

明渺表面道貌岸然，其实是刚刚发现，困住了万名的封印，竟然自己解开了！不管是不是因观所为，孙叔得救，心情大好的他倒也乐于帮这个倒霉的古神出去。

毕竟凭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熬过来都是一回事。

肉身逐渐重塑，灵魂的伤势也有所好转，万名怔住了。

他受伤之后实力大减，恶化之后甚至都不可能恢复的。

但对方在关键灵魂结点的治疗，却让一切不可逆的伤势都可以通过天材地宝恢复了。甚至，他觉得好转之后自己还会有所精进！

“我万名！愿以灵魂起誓！永世追随二位！”

明渺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耳语传音：“水月，你不会……”

“我可没有蛊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