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惊人的习惯

找人，问人，寻人，这一年的大宋子民注定没办法过一个安生年，无论是皇室，还是清贵大臣，无论是军方边防还是中军指挥，无论是希夷道门还是各地佛门，甚至连不是大宋的人都惊动了。

在西夏皇宫里，李元昊正在摩挲自己新入手的一顶人头酒器，果然还是妙龄少女的腥味最少，入口极佳。

“这个人有如此重要？连斥责本王的诏书都收回去了？”

李元昊不敢置信的问道，想不到在大宋皇帝眼里，居然还有人比自己还要重要。

张元站在一侧，把手里的一块崭新毡毛布巾子递给李元昊，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这个种花，微臣素有耳闻，前几年，在边防要塞上，常年都能看见她的肖像，据说她小时候曾经走丢过，过了几年，被唃厮啰的人找到送回去，之后还机缘巧合拜了陈抟老祖为师，在皇宫中，素有威望，别看她小小年纪，算一算，竟还是小皇帝的授业先生。”

“线报说，此女不过十一二岁？莫非真是仙人转世？”

“大王有所不知，陈抟老祖号称睡仙人，实际年龄已经无证可考，但是活过七八代是有史书可查的，所以，能被睡仙人收为关门弟子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人。”

“那你说，如果这样的人，拿来做酒杯，会不会让我的美酒格外香醇？”

“大王说的是，只是此女现在已经失踪了，整个大宋边军似乎都跟她有些渊源。”

“你详细说。”

“是，大王，此女是种世衡的侄女，巴陵郡的种家和驻守秦凤路的杨家关系颇有渊源，因为杨家幼女杨无香，就是种世衡的妻子，而后，节制永兴军路范仲淹原配发妻，是种花母亲的嫡亲姐姐，这姐妹二人都是前宰相李沆的女儿。”

“所以，如果我们先一步找到此女，边军必然会有所忌惮？”

“大王明智。”

“很好，发布一道诏书，动员所有人去找到此女，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天仙，能搅动大宋风云。”

从正月腊梅开，到四月樱花败，五月柑橘挂满枝头，六月的葡萄娇艳欲滴。

小哑巴望着主帅军帐外的一颗歪脖子葡萄树流口水，这还是杨家特意送来给狄青补充瓜蔬的好东西，送来的时候，已经长满了青色的小葡萄，小哑巴每天都守着这些葡萄长大，看着它们从青色变成绿色，晒到阳光的地方逐渐变成黄色，接着又变成橘色，最后蜕变成粉色，红色，紫色.......

大黑马站在小哑巴身侧，抬着头便能吃到头顶的葡萄，它看了一眼种花渴求的眼神，歪着头看了看主帅军帐门口，然后快速的从头顶上摘下一串葡萄，递给了小哑巴。

小哑巴欢喜地把葡萄捧在衣服前襟里，从最末端掰下一颗，放进嘴里，甜入心扉。

然后，快速的摘下一颗最大的，放在手心，递给了大黑马。

站在军帐门口看着一人一马的互动，狄青那种熟悉感又上来了，可是无论他检查多少次，这小哑巴都是一个男孩子，甚至，他曾经偷摸问过年少开过荤的阚苏，说少女一般到了十岁大小，便会开始发育。

于是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还偷摸看过小哑巴洗澡，确实是一马平川......的少年。

莫非是自己过于思念花儿吗？

狄青看着大黑马亦步亦趋跟着小哑巴去了营牢后面的流民安置区，翻开了《左氏春秋》，还是看书吧，能让自己少点胡思乱想。

小哑巴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葡萄，喂给了曾经帮助过她的祝奶奶，奶奶孤身一人，和种花认识之后，便对这个甚是可怜还不能言语的小哑巴格外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便像亲祖孙一般相处起来。

小哑巴已经不刷马了，主要是大黑马跟在身边，确实没有其他马敢让小哑巴动手，无奈，小哑巴成为了专职照顾大黑马的马奴。

其实按照小哑巴当时偷马未遂的罪名来说，他早已经可以离开军营，去别的地方寻求营生，但是小哑巴偏偏不走。

笑话，种花能去哪儿，天下之大，虽然大家都在找她，但是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变成男人的，哦不，变成别人的事实？自己走的时候，师傅已经入睡，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睡醒了没有，还有，没有了‘壬’字牌，自己根本就无法上山啊。

想到这儿，小哑巴更加坚定不走，无论如何，贼人能把自己安置在这儿，说明他极有可能还会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在这里，有熟悉的大黑马和阚苏力敏，虽然跟狄青不熟，但经过了五六个月的相处，种花觉得，这人真的不错，除了长得丑，没有缺点。

也不知道小十怎么样了？种花送完了葡萄，又回到了葡萄架下，等着下一串葡萄的成熟，而且，不守护着不行，天上总有乌鸦和鸟雀来啄食。

“哑奴，你进来。”

狄青见外面的天气实在太热，担心小哑巴中暑，只能把人唤进来。

“啊啊啊~”小哑巴拿着手里的竹制响篙，抖动了两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无妨，你在里面也能看见鸟，你站在这儿抖你那玩意儿，鸟儿也害怕。”

狄青提着笔，在一卷白纸上写着回信，杨大哥来信说，西夏最近也开始挨家挨户的找人，他们的探子回禀，画上的女子确实是种花无疑。

能让西夏官兵挨家挨户搜索，极有可能种花曾经出现在西夏，才有可能这样寻人，想到这儿，狄青赶紧给还在巴陵郡和青塘城徘徊的力敏招回来。

西夏虽然现在和大宋关系紧张，人进去找不方便，但凖进去找，就没问题。

阚苏手里拿着两个小苹果，殷勤走到大黑马身边，大黑马打了一个响鼻，并不理会阚苏，无奈，阚苏只好把手里的另外一只苹果递给小哑巴，大黑马才心满意足的把递到嘴边的苹果吃了下去。

狄青抬头，刚好看到小哑巴习惯性伸出手，在锁骨出摩挲什么，只是那里空空如也，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呢？

狄青右手放在案几边上，食指和中指有节律性的屈指敲打着桌角，小哑巴状似无意，瞥了一眼，而后便专心看着外面的鸟雀是否有飞来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