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河头村迎来了历史性的转变。

大华先是将自己培育的香樟苗挨家挨户分给了村里的人，又和村里说了开垦小山头种果树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由于去年冬天天气不好，他只培育出一千棵不到的香樟苗，村里头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需求不大，倒是也够分。

开垦山头是个大工程，除了山脚下有一点点垦出的自留地以外，山上基本上都是坟头和杂树乱草，一个是种树遇到坟头要避开，二个是大家一看这除杂树乱草的工程量就打退堂鼓。

还有一个关键性问题就是，山头上果树的归属问题。

大华和村书记还有两位队长来到小山头实地考察，这儿只有一条比肩膀还要窄上许多的小路，他们一个跟一个，从山底下往上走。

小路只到半山腰，再往上就没有路了，只有扒开杂草，手脚并用才能到山顶。

“你们看看，这一片山头荒了真是可惜。”

村书记也姓梁，也许五百年前和大华还是一家的呢。

这会儿几个人背上都汗津津的，开春的风依旧寒得很，吹在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在这片山头上种点儿果树，既不占用大家的地，以后又能有收成。”

大华眺望着远处，眼睛里是难以掩盖的兴奋和激动，他长长地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来，他准备将心中的宏伟蓝图一一说给他们听。

然而，两位队长显然并不是都支持大华的计划。

孙队长眉头紧锁，黝黑粗糙的皮肤显得他更加严肃和沉默，他思索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呃……”。

吴队长倒是一路上都挂着笑，这会儿听大华说着话也是不住地点头，嘴上说着：“可以，可以，很好，很好”。

两位队长看来意见不一致。

“你们一个呃，一个可以可以，我想听听你们的真实想法嘛。今天就我们四个，大家畅所欲言，赶紧说说。”

梁书记分别拍拍两位队长，这位书记是有远见的，村里头这两年刚刚吃饱饭，他已经想着怎么样让大家的日子过的更好了。

吴队长依旧笑呵呵的，表情轻松，大华看着他，心里也受到了鼓舞，相信他一定是支持自己的。

“大华的想法非常好啊，很有远见，非常为村里头着想，大家都想过上好日子嘛！

不过……这两年家里面才吃上饱饭，我想大家都想慢慢来吧，现在刚领了香樟苗，空出地来种，又接着垦山种果树，恐怕大家一时接受不了吧？

再说，这波油菜花长得好，马上又是养蚕又是收油菜籽，怕是大家都没时间来垦山呐！”

吴队长说话不急不慢，徐徐道来，表情依旧带着笑。

大华听了个措手不及，原以为会是支持自己的话，没想到正好相反。

“我倒是不觉得。”

孙队长趁吴队长说话的档口蹲下来，拿块尖利的山头挖起了泥。

“这山啊……”孙队长再次开口，大华担忧地看着他，底气泄了一半。

“你们看这泥，紧得很，要垦起来很费劲。”他指了指旁边被他翘起来的泥。

“那你怎么还说不觉得嘛，这事就不好做，我看还是缓缓。”吴队长马上接话。

孙队长眉头皱成川字，他目光犀利地看着大华，忽而一笑说：“难是难，但是我觉得可以干，并且必须干！

总不能只吃饱饭是不？我们要有点儿追求！大华眼光好啊，看中了这小山头，土是难垦了点，但是有一样非常适合种果树。”

“哦？你别卖关子，赶紧说！”梁书记越听越来了兴致。

“光照啊！这是山头！果子照光多才甜嘛！”

一番话下来，大华两眼冒光，崇敬地看着孙队长，这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不过，一是地难垦，那动员工作肯定要做好，不然要么不愿干，要么都跑了；

二是果树种下去，不能和以前生产队一样吃大锅饭，不然插科打诨的干不好活！”

孙队长一席话，大华仿佛找到了知音，这完全就是自己等一会儿要说地话嘛！

“怕是费了那么大劲儿以后，得不到想要的回报呦！”大华没有注意到一直笑嘻嘻的吴队长此时正黑着脸。

“村里头刚刚吃饱饭，那其他村呢，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果子卖给谁？谁有这闲钱，到时候看吧，都烂在地里面！”

“这……”大华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诶，老吴，眼光要放长远嘛，不能光看眼前。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你的眼光没放开呀！

你要相信，祖国会越来越好，人民会越来越幸福，那吃饱饭以后不得吃点果子嘛！”

“是，是，未来大家手里都会有闲钱的，那我们这果子都会成为票子呀！”大华又充满了信心。

“刚刚孙队长说得对，不能像之前那样搞大锅饭，种的果树要按护认领，谁家的树谁负责，这样才能干好活！”

大华看看梁书记，又看看孙队长，两人均肯定地点点头。

四人察看得差不多了便下山去，但没有回家，而是去梁书记家里把整个果树种植计划列了下来，主要是几个方面的问题：

果树的品种确定为五成橘子，两成枇杷，两成水蜜桃和一成杨梅。

按照户进行分配，各自负责各自的果树，但是技术等方面由村里面支持。

果子的买卖生意村里面也会想办法联系。

四人商定，明天就开始动员大家，先把杂树乱草除了，山头的土松了，事不宜迟。

临了，走的时候几人脸上都挂着笑，大华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事情还算顺利。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吴队长也点头称好。

第二天，大华起个大早，和其他三人挨家挨户去做工作，一趟跑下来已经到了下午。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半的人都不同意开垦小山头，理由各式各样，有说家里没人干活，有说怕收成不好，甚至有人直接说懒不想干的。

总之，万事开头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