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医生给檀清娆检查的时间，祁淮通知了檀清砚。

檀清娆这一睡就是近三个月，现在看着眼前会动的人，他的眼眶不知觉染上一片暖意。

医生检查完后，又跟祁淮交代了下注意事项，最后确定没事后，才离开了病房。

檀清娆刚醒来，脸色还是苍白的，看过去虚弱不堪，祁淮站在远处看她，一时不敢过去。

看着站在远处的祁淮，檀清娆努努嘴，道：“怎么不过来？”

祁淮慢半拍，“害怕。”

檀清娆腰枕在靠枕上，没有血色的唇瓣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抬起手对他招了招。

“过来。”她掀了掀眼皮，“让我抱抱。”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淮再也忍不住了，积攒了许久的害怕，思念一下全部爆发。

他几乎是用跑的，坐在病床上，轻轻地把檀清娆抱进怀里，脸埋进她的脖颈处。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他怕檀清娆会疼。

但他的温度很滚烫，檀清娆被灼热感焚燃，用力紧紧抱住他的腰。

两人都没有说话，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祁淮想。

过了好一会儿，檀清娆觉得肩头湿漉漉的，抬手去摸，不小心落在祁淮的脸上，她惊，“你这是哭了？”

祁淮承认，这段时间的一切都让他害怕，他松开檀清娆，眸光深而柔，“杳杳，不要再离开我了。”

对于这次的意外，檀清娆是没有想到的。

从高空落下的那一瞬间，她最后的记忆是祁淮，那个父亲深陷杀人案的祁淮，她不在身边，该有多难熬啊。

一遍遍的循环，她很想飞奔到祁淮身边，可她控制不住了，因为下坠的速度极快，在闭眼前，她看见了祁淮。

昏迷期间，她做了个梦，梦里一片雾白，她站在三角石高台，往下看是无尽深渊，深渊里有条巨龙，盘踞在底下，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如果跃下，将得到永生。

可她不要永生，她只想去见想见的人。

她必须醒来，祁淮还在等她。

檀清娆捧着他的脸，轻啄了下他的唇瓣，柔声哄道：“我爱你。”

祁淮大手护着她的后脑，歪头前进加深了这个吻，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落在檀清娆的嘴角上。

尝到眼泪的滋味，檀清娆心头跟着一颤。

两人足足吻了近三分钟，祁淮才放开了她，掌心珍重的抚上檀清娆脖颈，额头相抵，微喘着气，听到他声音沙哑苍白。

“杳杳，对不起。”想到她身上的不幸几乎都源自于他，觉得格外的抱歉，“我们的第一年被我搞砸了。”

祁淮垂着头，不敢去看她。

檀清娆就这样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但觉得他可爱极了。

为什么呢。

因为太清醒的人没人爱。

祁淮要是笨蛋小狗就好了。

“祁淮，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也不是你造成的。”怕祁淮自责，檀清娆想了想，道：“你不要多想，既然这一切发生了，我就要去接受它，不管是比赛，还是国家队。”

*

檀清娆虽然醒来了，但她的腿受伤严重，无法下地行走。

这一点，檀清娆刚知道那会儿也是崩溃不已，但渐渐地也就接受了。

这双腿，不管最后能不能好，她都无缘今年的国家队。

遗憾吗？

遗憾常有，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处处都是遗憾。

祁淮推着檀清娆在公园散步，看着夕阳落在湖泊上，泛起涟漪层层叠叠的光晕，她轻笑，“你说，我的腿还能好吗？”

祁淮心一紧，“一定会的。”

檀清娆看着一群鸟儿在湖泊旁走走停停，语气淡漠，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随便了。”

见人如此悲观，祁淮在她身旁蹲下，握住她的手，仰视她，“杳杳，我会陪着你做康复训练，我们一定会恢复到跟以前一样。”

或许是祁淮太过于坚定，这让檀清娆也被感染了，伸手摸摸他的头，最终笑笑点头，“好，我努力。”

外面冷，祁淮准备带她回去时，听到她说：“去看会儿下棋吧。”

傍晚的公园很多老爷爷来下象棋，檀清娆今天突然很想看看，拍拍祁淮的手，说：“走吧，去看看。”

祁淮依她，推着她往下棋区走。

大爷的棋艺很好，檀清娆看的津津乐道，时不时还能跟大爷搭腔。

看着女孩脸上的笑容，祁淮不由地被迷了眼，他有多久没见到她笑的开怀，这么开心了。

自从她受伤以来，再也没见到了。

大爷见檀清娆如此感兴趣，有意教她下棋，“小姑娘，很喜欢象棋？”

檀清娆点头，“喜欢，棋局里面的排兵布阵，就跟人生一样，不管你如何的筹划，但下一步最终落下前，任何结果都有可能。”

大爷听到檀清娆的见解，哈哈笑道：“你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眼界倒是开阔。”

檀清娆埋头笑笑。

“想学吗？”

檀清娆点点头，“当然。”

“我每天这个点都在这里，你有时间就过来吧。”

随之大爷话音落，檀清娆高兴的应了下来，同时看着祁淮的方向，那模样仿佛在说，快看，有人要教我下棋了。

祁淮见她开心，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回到医院，趁着护士检查的间隙，祁淮准备出去打个电话。

刚刚在公园的时候，他收到了金律师的电话，但手机没电，就没接到。

电话回拨过去，不过几秒，就被接通了。

祁淮：“金律师，抱歉刚刚在外面没接到电话。”

金律师听到解释，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说：“没事，就是你父亲后日的庭审，我这边有个实质性的证据跟你说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祁淮好奇。

“是什么？”

“因为徐东先生的协助，我们在景明高层中拿到了一段录音。里面的内容可以证明你父亲在证券造假这件事中属于受害者。”

祁淮一听，狂喜，“太好了。”

“但……也仅仅只是证明他不是主谋。”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金律师道：“那是当然。”

后面他们又沟通了庭审的内容，因为怕出来太久，檀清娆会担心，对着电话那头道：“那一切拜托金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