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隆道：“那我问问你，你为什么如此笃定，AI程序一定有更好的使用方法。你是否已经有了可以让它们被合理使用的正确法则？”

李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又没见过它们……”

泰隆不禁笑道：“那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呢？”

李一的神情严肃，目光如炬，眼中冷芒一闪而过：“我就是如此笃定，你问我为什么，我说不出，但我就是敢说，我能，我可以！”

泰隆摇摇头：“你这样的说辞，说服不了任何人，无论是那些警察，还是幻灵战队的人。你自己也明白，空口无凭的事情，谁会信任你？”

李一垂下了头，泰隆却低声道：“除了我们……”

此言一出，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一和泰隆四目相对，二人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都不说话。

过了许久，李一先发出了声音。

“哦？”

泰隆道：“其实，在那帮恐怖分子袭击幻魅，杀害人质的时候，我们福牛守护者也在场。”

李一不可思议：“你们在场？那你们为什么不出去阻止？”

泰隆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挟持着人质，我们无能为力……”

李一再度沉默了，泰隆把空酒罐捏扁，丢到一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没用？”

李一并不这么认为：“不，我能理解你们的苦衷，毕竟要考虑到人质的安全，不能莽撞出手。”

泰隆叹了口气：“所以，没有人类感情的AI程序，显然比我们要强大得多，它们毫无顾忌，直接杀到了敌人眼前，几番战斗，敌人果真败下阵来。”

“然后？”

“然后，恐怖分子用人质做要挟，AI程序便杀掉了人质。”

“……”

李一无言以对，这些事情，他已经听了无数遍，可是每次听完之后，他心里的感受，都大有不同。

泰隆看向李一：“人质阻碍了AI程序除掉恐怖分子的任务，被视作绊脚石清理掉了，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

“AI程序错了吗？它们只是在严格执行自己除掉敌人的任务。”

“人质错了吗？他们只是一群被无辜挟持的可怜人而已。”

“难道警察错了吗？当然没有，他们一心为了保护人质，只是没想到AI程序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李一喊道：“难道……是敌人的错？一切都要怪敌人？”

泰隆忍俊不禁：“这不是废话吗，他们本身就是敌人，还需要我们替他们找补？”

李一攥紧拳头：“所以，警察和AI程序之间，根本没有过合理的沟通，最后出了岔子，才是根本原因。”

泰隆道：“他们如何沟通？你要考虑这一点，他们不属于同一体系之内，只有互相协助的关系，没有从属关系，不可能沟通合理。”

“从警察向AI程序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悲惨的结局。如果换作是你，在那个时候，敢笃定自己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吗？”

李一不敢如此肯定，自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捏着酒罐的手，时不时地颤抖着。

“在历史的大浪里漂浮不定，我依旧是那枚棋子……”

李一锐气尽失，无力地道出了这句话。

泰隆起身，背对着他，笑了一声：“可我却相信，你终有一日，可以成为执棋人！”

李一抬眼望着他的背影，泰隆的身影不算高大，此刻却在阴暗处，散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

“跟我走吗？”

“去哪？”

“加入福牛守护者！”

“你又来劝我？你们到底为什么都要我加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什么能力跟你们并肩。”

泰隆按住李一的肩膀：“事在人为，你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平台支撑自己，做到更多你想做的事情。不想做棋子，就要拿出掀翻棋盘的态度，只有能够搅动风云的人，才配叫执棋人！”

李一挑动眉毛，一脸鄙夷：“这么说？你觉得福牛守护者，是那个平台了？”

泰隆反问道：“否则，你觉得幻灵战队是吗？还是源计划部队更好？”

李一攥紧拳头，表情凝重。

泰隆笑了笑：“另外，我也要替幻灵战队打抱不平。”

“你以为他们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其实不然。”

“每个人对于正确的选择，都有不同的看法，你不能因为自己与他们所做出的选择有偏差，就认为其他人心怀叵测。”

“这个世界不是黑白两种颜色编织而成的，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正确的选择，只有合适的选择。”

泰隆按住李一的肩膀，难得的一脸正经：“李一，她们虽然做了一些你不认可的事情，说了些你不愿意听的话，但是你无法反驳，她们真的是在保护你，尤其是金克丝。”

李一问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是希望我能加入福牛守护者吗？你就不怕我回过味来，觉得幻灵战队更好，干脆不走了？”

泰隆摊开手，满脸轻松：“正如我所说的，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有正确的选择，只有合适的选择。你李一，会审时度势，你心里也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到底是留在这里比较合适，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合适。”

李一狡黠一笑：“心理博弈？你想先绑架我的心理，再绑架我的人？”

泰隆回应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很真诚，没有绑架的心思。”

几个小时过去了……

拜祭活动彻底结束，警察们尽数离开，幻灵战队也准备要走，金克丝自然是要去休息室把李一接出来。

塞拉斯调侃道：“几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李一脾气挺大嘛，看来金克丝这一巴掌扇得不轻。”

锐雯表情紧绷：“他哪里是因为那一巴掌就动怒的人，他生气的，是我们整个幻灵战队的态度。”

金克丝步子很快，心急如焚地走到休息室门前，却没听到屋子里面有一丁点声音。

“李一！”

金克丝踢开门，只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满地的酒罐，还有一张字条。

“山高路远，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