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后,世子的马甲藏不住了
作者:是稚星呀 | 分类:古言 | 字数:1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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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碎梦乱杀时
沈绪坐在将军府的后院中,漫不经心地临摹着柳颜的画作,姜染过来施针了。
“小姐,近来施针,可有不适之处?”
“还好,只不过见效甚微,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毫无参考意义。”
“小姐不如出去走走,见见熟悉的场景,有利于对记忆的恢复。”
沈绪放下笔,微微叹息了一声,抬头望向天空,“我丢失的,是流落于皓月国的记忆,眼下的情形,也不可能回去皓月国了。”
姜染也跟着抬起了头,他语气平静,“三年前,我也曾游历过皓月国,从说书人的口中,听过皓月国女相大人哨楼狙国师的故事。”
他将听说的版本一五一十告诉了沈绪。
“那只是民间夸大其词的版本,哪有那么神,我甚至不觉得我就是那个勇敢睿智的女相。”
姜染摇了摇头,回答说:“你没有发现,在这个故事里,女相是有丈夫的,而皓月国摄政王的妻子,刚死了一年。”
沈绪一愣,脸色微变,“可那只是个故事,故事可以胡编乱造,记忆不会。”
“记忆有时会误导一个人,尤其是在空缺一部分的时候。狙杀国师的,是女相的叔父。”
沈绪垂眸,赫然想起宋凛提到的,要和她去北海国接他的叔父,要和她回皓月国。
姜染从针带上挑了一根长长的银针,语气温和地说:“那么,今天的治疗主题,咱们来找找这个叔父。”
沈绪点了点头,躺在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银针入颅,白光刺目,高墙再次耸立而起,火焰将墙体灼烧得通红,热浪卷着星火扑面而来,沈绪顶着灼热的疼痛,朝着高墙一步步走去。
她痛苦地闭上了,火焰包围了她的身躯,灼痛感吞没了一切,
周围忽而静了下来,再次睁眼时,人已然到了一个义庄,一口口破旧的棺材展在义庄的大厅中,还有一些尸体甚至没有棺材,只潦草地用布盖着。
贡台桌子边上,身穿捕快服的男人垂着头,沾了血的腰刀躺在他身边的蒲团上,他一侧胳膊的衣袖被血染红了,似乎伤得很重。
沈绪慢慢挪步过去,想要看清他的脸。
男人抬头,鹰隼般的眼眸对上了她的目光。
“裴知远。”沈绪赫然红了眼,快步扑了上前,“裴知远,你受伤了。”
记忆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穿梭经过,那个穿着捕快服的‘裴知远’与她在平静的小镇上度过了日日夜夜,从一开始的吵架拌嘴,到后来的劫后余生、结为夫妻......
他温声叫着她秀秀,和她一起养了一条小狗,一起种下桂花树,许下了愿望。
沈绪感觉身体似乎放松了很多,心底也露出了笑容。
直到......
紫衣男人站在书摊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姑娘,能否跟裴某讲讲《盗宝记》的故事。”
沈绪站在两人中央,惊恐地回头看两人,他们长着与裴知远一模一样的脸。穿捕快服的人焦急地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欲将她藏在自己身后。
而那个紫衣男人也走过去,拉住了她另一只手,两人开始争夺了起来。
他们互相指责着对方是假货,抓着她的手腕都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两个裴知远打了起来,他们都拿着绣春刀,打得难舍难分。高墙再次拔地而起,火焰从墙上窜了出来,将两人隔绝在了火墙之中。
沈绪痛苦地站在原地,想要上前阻止,腿却像是长在地上了一般,根本挪不开。
火墙中最终走出来一个人,是紫衣的裴知远。
他眼中含泪,神情哀伤,似在控诉,“陪你哨楼狙国师的人是我,陪你献丹杀苏屹的人是我,陪你单刀赴北狼硬的人是我,为你屠了临州府两座城池的人是我,为你使山羊计拖垮北海国的人也是我。
为何你一句失忆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否定了我对你所有的感情!”
“裴知远......”
裴知远抓着她的手臂,目光灼灼,“你究竟,爱过我吗?”
不容她回答,画面又开始转动了,周围一片漆黑,红色的纱幔似在眼前拂动。
沈绪缓步走了进去,紫衣裴知远正抱着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美人,她口鼻溢着血,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含含糊糊地与他说着话。
最后,她躺在裴知远的怀里,忽而转头看向沈绪。
她双眼猩红,表情略显狰狞,质问沈绪,“我把阿远托付给你照顾,你为何没有照顾好他?
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却一直在利用他,还背叛了他。你对得起他么?”
沈绪下意识地逃避,却见千千万万的人从火墙之中走了出来。
有与裴知远怀里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有穿着明黄服的少年,有穿着骑士装束浑身是血的士兵,有烧伤面目全非的百姓......
他们一个个慢慢走近她,咄咄质问着她,“你对得起他么?”
沈绪觉得心中害怕极了,想要后退,身后却出现了与那天一模一样的悬崖。湿润的风吹拂在脸上,朦胧的光将周遭一切景物变得模糊,江水拍打岩壁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好冷......”崖底传来悠悠的男声,是裴知远的声音,沈绪连忙趴到崖边朝下面张望,崖底一片灰暗,她对着崖底喊了两声裴知远,却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永安城?为什么不抓住我的手?”
“裴知远……裴知远,对不起……”沈绪捂着喉咙,努力地喊着他的名字。
“是他逼死了我,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崖底的声音似愤怒,似呜咽,绝望又冰冷。
“裴知远,我想……我想……”那报仇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智勇无双的女相,什么时候沦落到了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地步......”质问声也越发犀利,如同道道利刃切割着她的躯体,“你一直把我当成了棋子,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沈绪捂着耳朵摇头,痛苦地蹲下了身子,“不对......不是的。”
“你背叛我......你脏了!”
“不要说了,裴知远......”她捂着耳朵,可质问的声音像一张巨大的网,四面八方笼盖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让你不要说了!”沈绪忽而站了起来,双眼猩红,“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她奋力伸手抠向眉心剧痛的地方,一根银针被生生拔了下来。
一切幻像化为了灰烬,眼前是姜染诧异不已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