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妃神色淡然，“这又能说明什么？”

“妾于山中乞，良人何复归。浮沉两相错，尤寄相思尾。”

沈绪念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团上的诗句，“情诗啊，写给谁的呢？”

虞贵妃不说话，下意识地转着手上的指环，神情依旧淡漠如雪。

沈绪幽幽开口道：“妾于山中乞……兵马大元帅苏屹啊。

我怎么听说他都五十几岁了啊，应比你爹还长几岁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与君两相错，只恨君生早。

虞贵妃，你这不惜颠覆天下都要达成的目的，个中原由谁能料想得到呢。”

众人皆大为惊愕，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前太子估计到死都想不明白，他一个风度翩翩，用情至深的佳公子，到底是如何败给的一个老头子吧？”

虞贵妃神色里露出一丝不悦，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不否认也不承认。

裴知远闷闷地开口，“馨羽，罄竹姐到底……”

宋凛捂着眼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将沈绪方才在他耳畔小声吐槽裴知远的话说了出来，“裴兄，别叫她馨羽啦。你真的是脸盲吗，怎么连自己妻子和大姨姐都分不清。”

沈绪替他辩驳了一句：“夫君你没见过他的妻子不知情，她俩长得是真像，一般人很难分辨出来。”

“那也太离谱了！自己妻子都认不出，万一他大姨姐想搞他，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夫君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沈绪捂着眼摇头，“他大姨姐眼光独到，连太子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裴知远如遭雷劈般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红绡阵中的，不是罄竹姐吗！”

“当然不是啦，那个恐怕真的是你妻子……”

沈绪声音赫然沉重：“她是怕你伤心难过，也怕你放弃，才会那样说的。她是想让你还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明明没有见过我的妻子。”

“她在临终前对我说，让我照顾好你。

如果她是你的姨姐，在自己妹妹还活着的情况下，怎么会把妹夫托付给另一个女人照顾？”

“这么说，馨羽真的已经……”裴知远深邃的眸子里蒙上了水汽，一时没站稳，趔趄退了两步，扶着椅背才站定了脚，已然无语凝噎。

“恐怕是的。”

沈绪点了点头，闷闷地回答道：“原本的红绡阵，是利用幻影和毒雾配合，国师造不出幻影，就用了真的美人，引诱闯阵之人落入陷阱。

而那个调制出相生相克毒药之人，是个真正的用毒高手，恐怕只有你个那拥有小颜琳称号的大姨姐才能做到。

顺便一提，你们的大雁，估计是吸入了红绡阵里毒雾，才会啼血而亡的。

最后一封信，你的妻子放弃了求救……”

裴知远双眼通红地看向虞贵妃，悲愤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为什么如此恨她？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把她丢在那么绝望的红绡毒阵里，侮辱她，摧残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虞贵妃此时坐不住了，她站起辩驳道：“知远，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情的，这个妖女妖言惑众，她想要夺取皓月国的王位，想要驱使你替她办事。

我根本不是什么用毒的高手，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做过这些事。”

沈绪摊开那张纸闻了闻，说道：“裴知远给我拿的糕点，用的就是这张纸包的。

糕点很难吃，又硬又难咽，可上面的粉末却十分香甜，不仅能止痛，而且能提神。

我啊，正是靠着这些丹白桂粉末，才撑住没有痛晕过去的。”

虞贵妃冷然道：“仅凭一点粉末，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丹白桂一般人可不会做，即便是我，也仅仅只会辨认而已。

国师并不懂毒理，他手下的暗卫更不懂了，要不然也不会治不好他脸上的毒。

那么，你是从哪来的丹白桂呢？

一个貌似被囚禁在深宫的妃子，哪里来的门道，弄的丹白桂呢？”

虞贵妃媚眼一扬，坐回了椅子上，“我哪会有那种东西。”

沈绪指了指虞贵妃的鞋子，回答道：“可你的馨兰苑里，种满了米壳花啊，你看，你的鞋子上还沾着花瓣呢。

听说裴知远前两天替你挡了一鞭子，伤口现在还没好，你刚被毒打了一顿，今天淤青伤痕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啦？

哪个神医治的？”

虞贵妃不说话，一只手自顾自转着手上的指环，另一只手中将帕子捏紧。

沈绪接着说道：“血引还童丹不是给你自己使用的，而是给你的情郎苏老将军的。

你应是得到了北燕国的相关书籍文献，开始研究上面的禁术。

由于你本身是太子妃，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一个比你爹年纪都大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为了摆脱这个身份，设计了这次疯狂的计划。

杀太子，杀先帝，将傀儡提上皇位。

驱使国师替你强征壮丁美女，为了研制出能让他返老还童的丹药。

原以为这样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可事偏偏不遂人愿，这对母子，一心只想铲除异己，在皇城中大肆屠戮世家族戚。

而国师则是一心只想享乐，大兴土木，建宫修坝，搞得民不聊生。

这个时候虞老将军站出来了，联合公卿大臣要推翻国师，停止炼丹。

于是你利用扣押贵女逼反良臣之计，驱使裴知远杀死了虞老将军。

苏屹也顺位取得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你利用太后母子掩人耳目，假装是被皇帝霸占，实则是利用贵妃的身份，监视荼毒这对母子。

你让国师将东宁府的降将曹旌提上了皇城卫总司的位置，放任他眠宿后宫，与太后纠缠在一起，成为你要挟皇城卫的一枚棋子。

你知道裴知远是暗卫首领，利用裴知远的忠君之心，让国师用你和小皇帝的安危去胁迫驱使他，替你杀掉那些反抗你们的人。

好一个操刀鬼，这么多把刀算是被你全玩明白了。

难怪上到皇庭贵族，下到黎明百姓，统统任你宰割。

可是啊，横征暴敛终究会触怒民众，随着反叛的声音逐渐嘹亮，你的苏屹大将军也不得不征伐。

黑火药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只是想助你的大将军，早日平叛归来，对吗？”

宋凛轻哼了一声，略显自豪道：“知道败在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