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男人无神的眼眸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眸子如水一般澄澈，闪烁着迷茫光彩，他出声道：

“……师父？”

温如然四处瞅了一下，除了她没什么别的人或东西，她疑惑蹙眉，‘师父’是在叫谁？

他难道不是晏瑾吗？往日不都自顾自话地唤她‘夫人’么？

“师父，这里是哪里啊？”

他眼神弥漫着雾气，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身穿着蓝色的条纹病服，面容还是属于顾景之的丰神俊秀，但相比之下，没有了那份漠然冷峻。

他脸色略微发白，是近日身体都处于昏迷的缘故。

在看见她后，他眸光晶亮看着她，几不可见地皱着眉，“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温如然脑子真的很懵，难道里面的芯子不是晏瑾？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鬼占了顾景之的身体？

可这不可能的，顾景之的身体被晏瑾打上了印记，不可能还能被别人占用。

排除掉其他可能，剩下的那个最不可能的便是真相？

温如然走近他，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你叫我师父？我是谁？”

晏瑾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性感的薄唇翘了起来，没有邪肆和阴冷，他现在笑起来竟然十分明朗和煦。

如同三月桃花一般，生生把顾景之那张俊逸的脸，颜值又提高三四分，他无奈看着人，道：

“师父，你怎么了，你不是我师父如然吗？”

温如然眉头皱得紧紧的，名字倒是没错，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师父，我们何时回清风宗啊？”他扬起的笑脸并没有收起，歪头还在问温如然。

温如然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转身推开门，啪地一下关门，随后立在门后思索起来。

他脑子绝对坏了！

见到路过的医生，温如然十分果断道：“医生，里面这个人脑子出了点问题，我建议赶紧转到精神病医院吧。”

温涵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而她怀里的小奶猫，爪子撑着小下巴，一副托腮状像是在沉吟思考。

医生奇怪说：“刚刚我去看过病人，除了眼神有点呆滞，让做什么都做什么，没有什么问题啊？”

“不，”温如然语气无比严肃道，“他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觉得还是马上带走比较好。”

这名医生还是比较负责的，毕竟是私人医院，而病人还是顾氏大少，他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推开门。

“你好，这是几？”他伸手手指，问着床上目光自温如然一进来就黏在她身上的男人。

男人看白痴似的地扫他一眼，继续看向温如然。

“师父，这次来人界已经历练好久好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温如然眼睛瞥向医生，眼神在说‘看吧，又来了’。

医生嘴角轻抽，这年轻人该不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吧？什么历练不历练的……莫名其妙。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负责的不能再负责，这次直接开口问名字，顺便从口袋翻出记录的病历单。

“我叫……”

可还没等男人说出来，温如然先一把堵住他的嘴，她总觉得这个晏瑾怪怪的，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看出问题来。

是她刚刚有点冲动了，她不好意思看向医生。

“医生，我再问问他，麻烦你先出去一下，等我发现他确实有问题，再叫你过来。”

医生收回单子，点点头，“那你再问一下吧，如果确有点那方面倾向，我这边可以派人来做一个精神鉴定。”

说着，他慢慢走出房间，走到一边又回头看一眼床上的男人，说实话这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

“清风宗在哪里？”

等医生离开，温涵跟着走进来，将门关紧，就听温如然这么问道。

晏瑾笑起来，“清风宗是我宗门的名号啊，我们是修真界的人啊。师父你还是宗主呢，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温如然从进来这个门，眉心就一直没有舒展开。

他的话不像是假的，但为什么他会将自己认出他的师父，还是同样的名字……

温如然总感觉那团迷雾越来越大，就如同山顶滚下来小雪球，新的雪黏附在雪球上，随着雪球的滚动越滚越大。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问，试图先套出一部分信息。

晏瑾眨眨眼，眼里明显有几分难过，委屈地说道：“师父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瑾啊！是你的小徒弟。”

温如然继续套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晏瑾乖巧回答着师父的问题，“我是山下人界的越王之子，晏瑾，幼时被送到宫中，蒙德师父及时搭救，后来跟随你上宗门。”

温如然沉吟片刻，据他的描述，一个缥缈的世界观在她脑子里缓缓形成。

如同小说一般，修仙界，师父，小徒弟……

这是书中书吗？

这个疯狂的世界！

“晏瑾，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

温如然正经问起眸光渐渐有了亮光的男人，“后面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结合第一句回清风宗，后面不说，是不记得，还是记忆只到这里？

晏瑾被她这般灼灼视线看着，脸色忍不住红一下，“记得什么啊？”

他刚准备深想，身体却突然一阵战栗，那股痛至灵魂的感觉，让他痛苦抱着头，蜷缩到床上。

可能是真的失去后面的记忆了吧，但保不齐他什么时候会恢复……

趁人陷入痛苦之中，温如然一张符贴到他的身上，还是魂门的位置。

感知到巨大力量袭来，床上的晏瑾不可思议地凝着眼人，眸中有震惊还有心痛，以及说不出的幽怨委屈……

最终眼眸缓缓合上，再次睡着。

温如然被他眸中的悲伤触动一下，抿着唇，挥下想可怜他的想法。

这种情绪她不应该出现的。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便恢复如常，对发愣的两人道：“他还是之前那个人，不过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失去了部分记忆。”

“这张符能叫他一段时间醒不过来，不过你还是得派人看着点，有问题及时联系我。”

温涵点点头，现在顾家在顾景之昏迷不醒后，就陷入内乱之中，真没什么人顾得上他。

只是这家医院好歹是顾景之爷爷留给他的，勉强能掌控。

温如然视线又瞥向小奶猫，略感抱歉道：“你的身体目前还不能还给你，只好再委屈你在这个躯体里多待一段时间。”

小奶猫眸光暗了暗，有些失落，不过随即被温涵的话转移开注意力，“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是不是啊~小景。”

呵呵……

顾景之没觉得有一点好，当猫哪有当人好？他傲娇撇过头，爱搭不理地摆起谱来。

温涵见状揉了揉他的毛，好半天终于将猫注意力转开。

温如然推门出去，她总感觉，晏瑾很快会恢复剩下的记忆，到时候可能会利用顾景之这个身份做一些事情。

但她不懂的是，为什么非得是她，非得纠缠她？

这一团浓雾，拨不开见不到里面的东西，总让她心中很不安。

到底是有什么渊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