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业很难过。

他没设想过，这个叫正宁的道长原来这么菜鸡。

他一个书没怎么读好的半吊子，都能将他方才照本宣科的话记住，对方居然一连说了五六次还是错的！

“我都会背了，你都读第五遍了！”

又来了，这句读了起码七八遍，他从没觉得自己记性这般好过！

为了不被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所荼毒，魏俊业开始没话找话，“我说你来这个道观多少年了？”

正宁放一下书，瞧他一眼，道：“我来三年左右了，高中毕业后，对这个生了兴趣，机缘巧合就拜入门下。”

话落下，他语气有些讪讪，“不过，我好像是跟我同时进来最差的那个。”

人家堪舆风水、四柱八命、奇门遁甲等等，都有所成，就他一人还在理论阶段来回蹦跶。

魏俊业：“……”

最差的那个给他讲道法？

靠！魏望舒你玩我？

生气之余，魏俊业有点好奇凌霄观的收徒标准，是不是他行他也能上？

这个小道长资质怎么感觉还没他好呢？

……

“了解的如何了？”

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青年道长走了进来。

正宁赶紧回归正题，不过由于紧张，这次比前几次还要糟糕。

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更别提讲经论道了。

头晕的感觉又来了，魏俊业看向青年，可怜兮兮问：“我要听多久啊？”

青年幽幽道：“依你刚刚那股劲，我看需要一两天。”

魏俊业：“……”

魏俊业泪流满面，他错了，他好后悔！

这人明明瞧着温润如玉的，肚子里怎么全是坏水？

听这些一两天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这么折磨人的方法，他怎么想出来的？

说谎也不眨下眼，跟谁学的啊？他调查的资料上不是这样的啊！

魏俊业瞪着眸子，咬牙切齿，“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现在去自首行不？”

“晚了。”青年淡漠瞥他一眼，“你就好好跟他在这里参悟两天道法吧。”

说完，他手机响了一下。

他退步倚在门框上，唇角扬起如沐春风的笑。

比起方才的腹黑，魏俊业觉得这才像是调查结果上写的……温润如玉。

也不知看到什么消息，笑得这般和煦温暖，魏俊业磨了磨牙。

耳畔这个半吊子的小道长，几乎像是个复读机，选这人真是为了报复他？

魏俊业欲哭无泪，特别想去警局坐坐，显然他不知道坐牢比这难受多了。

他只是想，他老妈应该会替他打点好，大不了十年八年的。

等出来他要赶紧跑，惹不起这种大师，他就躲远点，争取行善减少罪孽，死后在地狱少待会儿。

显然他已经意识自己就像孙猴子逃不过如来的掌心。

魏俊业本性不坏，大概是两个妈宠得无法无天，可是说是他的恶还没大肆释放，就被魏望舒掐断了。

甚至找了个地方给他继续再教育！

……

收到温如然消息时，魏望舒在手机里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最后看一眼魏俊业和正宁，简单发出一句。

对方没再回，他淡淡看着满脸幽怨的魏俊业，叫他好好学习，便回房去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他英挺的剑眉一会儿松开，一会儿蹙紧，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索性不睡了，起床翻书看。

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很晚才回复。

听到铃声，他连忙把书放下，第一次嫌弃自己打字慢，抓起手机直接发了条语音。

等到最后，回到那句‘快回来后’，意识到时间已晚，流转之间，心念微动却只发出去两个字‘晚安’。

今天脑海里浮现的满是她巧笑嫣然的脸，一颦一笑都刻画在他心间。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

“师弟，你昨晚没休息好吗？”道长看着魏望舒顶着硕大黑眼圈出来，随即问道。

魏望舒愣了一下，笑道：“师兄，我出去走走，昨晚回来有些失眠了。”

事实上，他一晚上都在游离思索，想着那人睡不着觉。

其实，魏望舒也有些不安。

他有什么值得对方喜欢的？他性子这么闷，两人在一起，也是她说话居多。

更何况，她还是豪门千金，应该很有钱，而他除了一身道法灵力，一无所有。

生平以来，魏道长第一次生出一种名为‘自卑’的念头。

他虽然天赋极高，从小在道术造诣上惊为天人，谁不道一句年少有为。

但这一刻，魏望舒心里不太自信，这东西能打动她的家人吗？

“大哥，我错了，能不能让我去自首啊？我真的错了！”

顶着一个比魏望舒的熊猫眼圈，魏俊业跑到人面前，可怜巴巴道。

魏望舒回神，低头瞥他一眼，“去吧，自己做的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相信你经过这一夜也想明白了。”

“好的！谢谢大哥！”这折磨透顶的一夜，魏俊业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等他过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他一定好好做善事来赎罪。

至于，为什么不跑？

就昨晚在正宁的念叨中，魏俊业又成功偷转几次话题，套到了不少便宜大哥的封神史。

他是彻底歇了火。

只是心里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做那么蠢的事！

……

魏望舒不知道眼前的人心头流转过这么多想法，他只是推开门，往外走去。

好久没有回来，他突然想去吃外面那家经常去的馄饨店。

到了熟悉的店，老板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咦，魏道长啊，好久不见你来了。”

魏望舒‘嗯’了一声，温声解释道：“最近不在江阳市。”

老板拿笔记下旁边桌上点的东西，回身问一句：“那是去哪里了？很少见你出去啊。”

魏望舒笑而不语，老板了解他性子，也不再搭话，很快端来一碗馄饨。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蔬菜清香和猪肉的味道混为一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

不过，虽然觉得味道依旧与原来一样，但魏望舒隐隐觉得没有之前那么好吃了。

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这从小生长的江阳市也没之前那般想念，他竟然开始怀念清风观的日子。

回忆着刘大妈做的饭菜。

以及那个一脸满足吃着饭菜的女孩。

他真是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