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就这样栽倒在床上，嘴角带着笔意，却毫无生气。

“娘，你醒醒，你不是想吃东西吗？”沈清浔轻轻叫着，可哪里还有人应她，一时间眼泪决堤而出。

“穗儿……”吴婆子用手探了探白姨娘的鼻息，脸上悲伤尽显，木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娘走了。”

“娘……”沈清浔扑了上去，大声痛哭起来，便是他们去拉她，也是拉不动。

“小姐，姨娘走了，不要再这样了，要不，她走得不安心，让她好好去吧。”吴婆婆用尽力气一把格开了她，将被子蒙在白姨娘脸上。

霜儿紧紧地搂住她那颤抖的身子，抽泣着道：“小姐，别哭，姨娘是笑着走的，别让她在天之灵伤心好不好？”

她伏在她肩上，点点头，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着，便是霜儿和吴婆子将她扶到一边椅子上，她也在默默地哭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好半会，沈清浔这才止住哭泣，愣愣地坐在看着床上的白姨娘那出神。

“小姐，是不是要告诉老爷，夫人一声？”柳婆婆红着眼拘身问道。

她木然的摇了摇头：“你去城东买口好的棺材让他们送过来吧。”

柳婆子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出了门。

不久，便听到院外有人在说：“好端端地来这干什么？才吃完饭，也不让人休息会。”

沈清浔脸色更是阴沉，只听沈思源说道：“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啰嗦什么呢。”

两人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不想来么？”沈清浔低沉着眼看着沈思源，紧握的拳头死死掐陷在手掌内。

他看着她那样子，再扭头看向床，当即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呀！这么快便没了？”赵若兰捂住心口皱眉道：“怎么没人通禀一声？”

“难道你们不知道？”她阴阴的望向他们，眼睛红肿得都要出血了：“我娘亲走了你们才来，难道刚才我说的你们都没听到？”

“放肆，谁是你的娘亲？”赵若兰立眉看向她，一脸怒意：“别忘了，她只是你的姨娘，你母亲可是我，难道你咒我不成？”

沈思源连连扯了她几下，示意让她不说下去，赵若兰这才压制着火：“老爷，停在这也不是一回事，要不……”

沈思源想了想，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言下之意。

“来人，快处置了。”赵若兰一声令下，几个跟着他们过来的下人快速走了进来，便要将白姨娘的尸身用被子卷起。

“慢！”沈清浔站了起来，看向沈思源：“父亲不想去看一眼？”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讽刺：“我娘亲在沈府待了这么多年，你是一点都没有感情？就像是扔掉一只坏了的鞋子？”

沈思源退了一步，心虚的躲过她的眼神，说道：“浔儿，是我对不起你姨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逝者已矣，该放下的放下吧。”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对不起？我娘用不着你的道歉，你们也不要碰她，余下的事，我来处置。”

赵若兰眉头一扬，扯了沈思源几下：“老爷，你可不要让她胡来。”

“放心，姨娘的身后事我都安排了，不用你们操心。”

她望向院外，此时，柳婆子已经匆匆赶了回来：“小姐，棺木运回来了。”

“老爷……她，她怎么自做主张？”赵若兰没想到沈清浔连棺木都准备好了，心里是又气又惊。

沈思源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准备好了，便随你吧，不过，她到底是姨娘，走后院的小门吧。”

说着便拖着赵若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听竹院。

哼，沈清浔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离去，随后转身交待着他们后续事宜。

白姨娘的棺木是从后门小门抬出去的，按规矩，姨娘是没有资格操办丧事，但沈清浔还是请来白事班子在小门候着。

十六人抬的棺木，鸣锣开道，魂帆竖起，一路纸钱飞舞。

换成素衣的几人静静跟在后面走着，直到路过了稻花香，陈大娘见到其中一人竟是沈清浔，连忙跑到其中问清缘故，一拍巴掌，叫人通知了陈大叔。

这那地便是在西城郊外，等到他们慢慢走到那时，陈大叔早已叫人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候在那里。

“小姐节哀。”说着陈大叔连忙扯过穿着一身孝服的大豆：“快，嗑头。”

大豆没有含糊，冲着棺木连嗑了几个响头才作毕。

“大叔辛苦了，这几天，麻烦大叔帮着打点吧。”沈清浔看着棺木架在长凳上，这才坐了下来。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纸钱、纸扎等会就送到，只是小姐，要不要叫店里的伙计们也来一趟？”陈大叔看着这几人，带着沈清浔，也不过是四个女的，确实是人手不够。

“没事，不是有他们吗？不必叫伙计他们来了，他们反正也不知道有我这号人。”她苦笑着又望了望刚刚放在桌上的灵位。

这一守，便是三天，除了陈大叔一家三口外，没有任何吊唁的，好像除了他们几个，没人知道世界上曾有白穗这个人。

不过，坐在这发呆的时候，偶尔，沈清浔还是觉得庆幸的，想想前世白姨娘就如孙研儿般被丢弃到乱葬岗里，现在还有着他们几个为她守灵，也算是不错了。

随着棺木的下葬，一行人头也不回的朝前走，霜儿不放心的还在边上叮嘱着：“小姐，可千万别回头，要不，姨娘会舍不得。”

怎么会回头呢？她轻轻笑了笑，三日事毕，这沈府的牵扯也算是没了，自己也觉得轻松许多，该是时候要算帐了。

“柳婆婆，姨娘走了，你以后跟着我吧。”沈清浔望向柳婆子。

这几天柳婆子连话都不怎么说了，每日呆呆傻傻，只是望着那棺木发愣，让人看着都担心，便是连跟她不对付的吴婆子也没再多说她一句闲话。

柳婆子迟疑了一下，看向她，也没有答复，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