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浔冷眼看着这冯婆子，此人看上去十分精明，但她的行为却又有些鲁莽，摇了摇头，问道：“你昨日找柳婆子到底是什么事？”

看着她这么严肃地看向自己，冯婆子有些心慌起来：“没……没什么，不是说了吗？就是炭火的事。”

“炭火？我看，不仅仅是这事吧？”沈清浔仔细看着她那张脸，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什……什么？”冯婆子回了一句，眼睛往边上一撇，并不敢与她对望。

看得出她在隐瞒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说吧，我都知道了。”她冷冰冰地说着，眉头轻轻微耸：“不要让我去找官府的人来，到时，母亲的脸面也不好看了。”

冯婆子听后一惊，退了一步，半天才回过神来：“二小姐，您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

“不懂？”沈清浔上前一步，逼问道：“你是在装不懂吧？”

她说着一把扯住她的脖领：“昨日里你是另有打算吧？”

冯婆子连连摇头，直呼着：“没有，二小姐，您可别乱说。”

“难道非要让我送你去官府，先挨个几十板子才肯说实话？”沈清浔逼问着。

可无论她怎么问，冯婆子只是摇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沈清浔将她放了下来，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

那冯婆子理了理衣服，头低了下去：“二小姐，奴婢真是什么也没做，您要是不信，尽管去夫人面前告我便是，何苦要让我屈打成招呢？”

见着她有些得意的样子，她明白过来，一定是没问到点子上，但刚才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察觉到什么，所以，才如此慌乱。

可这冯婆子到底想做什么？

沈清浔只能命她跟在身后，回到白姨娘院里准备细问。

此时，柳婆子正在小厨房忙着，走近一看，她正煮着参汤，参汤香味飘逸四散开来。

灶台上放着一小碗，她一边看着火，一边拿着小碗喝上一口，也不知道喝的是什么，表情有些难看。

“柳婆婆。”她轻声喊了一句，吓得柳婆子一个哆嗦。

“二小姐，怎么没一点声响呢。”她连忙将碗放在旁边，看向她身后的冯婆子，又皱起了眉

“喝什么呢？”沈清浔往那碗里一看，底部黑糊糊的，不知道是些什么。

柳婆子笑着把那碗端到一边：“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用土方子试试。”

“怎么没听你说？怎么了？”沈清浔连忙问道。

“哎，就是胃肠有些难受，听人说木炭灰可以治这个，我便试一试。”她说着指着那碗：“就是有些难喝。”

木炭灰？她想起昨日那纸包里的黑色粉末，原来如此，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她。

她叹息了一声，这些年里，柳婆子没功劳也有苦劳，尽心尽力地做着，从来没想过要什么赏，还帮自己做了不少事，心里终究是有些愧意。

“二小姐，你把她叫来做什么？”柳婆子看似非常不喜这冯婆子。

沈清浔将冯婆子拉了过来，说道：“昨日里你不是说过姨娘房子漏风吗？可她根本便没跟母亲说，我特地带她来证实一下。”

“她哪里说过了？我是不记得。”冯婆子一副不承认的样子。

柳婆子站了过来，叉腰问道：“我不曾说？我问你，今年夏季我曾提起，你忘了？”

冯婆子看着她，皱了皱眉：“有吗？”

“哼，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提起，你那时说夏日里进些风，屋子里也凉爽，可如今都冬月了，怎么？还想着抵赖还管了？”

人高马大的柳婆子站在冯婆子跟前，跟个看小鸡崽似的盯着她，让她不由得缩了缩。

“哪吧，事情这么多，我哪记得这么清，回去我便跟夫人禀报便是。”她说着急匆匆便要往外走。

沈清浔厉声喝住她：“冯婆子，你办事不力，记得回去找夫人讨一顿板子，至于那炭火，我看也没必要减了，要不然，我可找母亲去讨要了。”

她如此说着，心里自是知道赵若兰会答应，而且，她的回话中，更会加油添醋地将她在路上的“暴行”一一说出，怕是赵若兰也会心虚。

至于心虚的是什么事，沈清浔现在不知，可她赵若兰能不知吗？

冯婆子灰溜溜地回去了，留下沈清浔在那默默不语。

“二小姐如今是能干了，能为姨娘做主了。”柳婆子轻轻地说着，语气里带着安慰。

她摇头一笑：“有什么用呢，你是知道姨娘现在这样子的，还能撑得了多久？唉。”

一声叹息过后，她看着那碗里的东西：“不舒服别强撑着，去找个郎中看看，免得拖成重病，姨娘还要靠你照顾呢。”

柳婆子点了点头，又是一口，将碗中的汤水一口喝净，擦着嘴边的墨迹：“姨娘现在正睡着，你要进去看看么？”

“怎么又睡了？”沈清浔眉头不展：“一日里只醒来两三个时辰，真是让人担心。”

她独自守着白姨娘看了一会，见她依旧沉睡，只能悄悄离去。

她再次来到赵若兰院里，赵若兰看着她脸上极为难看，翻着手中的账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她。

沈清浔也不急，站在下首静静的候着，过了许久，赵若兰有些心烦意乱地写着东西，直到那冯婆子跑了进来，见到沈清浔，连忙想缩回去，也是来不及了。

“怎么？我让你到母亲这里来领板子你是又忘了说了？”沈清浔转身质问着。

“二小姐……”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眼睛时不时地看一眼赵若兰，像是在求助着什么。

赵若兰叹了口气：“行了，她回来跟我说了一下，你姨娘的炭火不会减她的，至于修缮嘛，过几天我着人来便是。”

“母亲英明。”沈清浔一笑，回了个万福：“可是冯婆子做事马虎，工作不称职，难道就此算了？”

赵若兰憋红了脸，努力压制着怒火：“管下人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沈清浔点了点头：“既然母亲如此说，女儿以后也定当向母亲学习。”

说着扬长而去，倒气得赵若兰说不出话来。